方才绕过屏风,巧娘本就要顿住脚步,忠叔却依旧朝外又走了两步,这才停住脚下的动作:“青云县那边出事了!大爷大夫人被拘了,如今已是上京了!”
他语气急迫而担忧,却又刻意压低了嗓音,带着些嘶哑的艰涩,在空气中回荡,撞得巧娘回不过神来。
“现人在何处?”
巧娘急急问道。
“如今已是进了天牢!”
巧娘心中一惊。之前他们下狱,也只是在京兆府衙的大牢中。天牢,关的可都是重犯。大爷他们究竟犯了何错,为何会直接被关进了天牢。
“报信的人说,大夫人好像很不好,是被抬进去的!”
巧娘又是一惊。天牢可不是个好地方,从青云县一路舟车劳顿,便是自家马车一路行来,也都是疲惫至极。
可大爷夫妻二人既是被押送上京,自不会有什么车马周到的待遇。怕不是大夫人身子受不住了?
正在沉吟之际,便听屏风后传来一个“咚”的一声。
巧娘和忠叔同时一骇,快步朝屏风后走了过去。
顾行之此时正倒在地上,周身抽搐着,神志却还清晰。他离床榻有些距离。
方才他起了玩心,有意偷偷听听忠叔要和巧娘说些什么。本以为只是一件寻常不过的消息,却不想听到了大哥大嫂被从青云县一路押送下了天牢的消息。
他如今体虚不健,余毒尚还未清,正是需要静养、不能费心思的时候,大夫也特意叮嘱过他不能劳神。可这件大事乍然听闻,他初时一直告诫自己平心静气、切莫动气伤身,却终于还是在听闻大嫂是被抬进的天牢时,慌了神。
巧娘见顾行之如此情形不由大惊,一边叫人,一边同忠叔一同将他扶上榻去。
顾行之此时心中焦急,自己身子这边情状,却又有些羞窘,不愿在巧娘面前展现这边情状。面色不由越发古怪起来。
巧娘急得不行,却听顾行之口中嗤嗤喘着粗气,似是在说话,她连忙凑近,方模模糊糊听见顾行之似是叫着“窈娘”。巧娘忙道:“快去!快去叫小娘子速速归家!”
底下人连忙应下,巧娘握着顾行之的手一直在颤抖,却依旧安慰道:“二爷,莫急!我会派人去打听的!大爷不会有事的,您也不要有事!您别急,大夫很快就到了!您可不能有事啊二爷!您越是担心大爷,您越是要平心静气地。”
她一面安抚着顾行之,用手在顾行之胳膊上顺着按着,一面按照宋大夫先前教的呼吸之法,让顾行之跟着她一同深长地将气吸入又呼出。
顾行之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他轻轻地碰了一下巧娘的手,巧娘这才稍解了担忧,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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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窈娘在金玉楼中用力扭了扭脖子,放下酸胀的手腕,将笔搁置在了笔架之上。
日头渐渐沉了下去,在天际灼出一片耀眼的金色,再过须臾,便要彻底沉在天尽头。等到过了漫漫长夜,才再次从另一头升起。
“瑾川,你不必一直陪着我的。”
顾窈娘目光转向一侧,卢照安偎在摇椅边上,不知想着什么,并未看她。听她说话,方才转过头来。
他笑了笑:“闲着也是闲着。如今卢家也没多少生意。都在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