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绥在三人的注视下,伸手指向墙壁高处中央悬挂的挂钟。
“我记得钟盘上没有乌鸦。”
但现在,钟盘上却用青灰色的油彩绘着一只乌鸦的平面像,活灵活现。
而且,唯一绘出的眼睛漆黑,像是一滴墨落在了纸面,呈现出叫人感到违和的怪异。
张程眯着眼仔细端详,突然灵光一现,明白了这点怪异究竟源自何处。
“这只眼睛的角度不对,”他道:“乌鸦的整体是完全侧像,但它的眼睛却更偏向于正面,就像……”
“就像在盯着我们。”
蚯蚓接下了话。
话刚说完最后一字,几乎同一时间,钟盘上青灰色的乌鸦动了。
像是生锈的老零件,它僵涩地转动脑袋,突出于钟盘的脑袋覆盖着乌黑亮丽的羽毛,漆黑的双目从中心泛开深红。
这一幕,与大厅挂钟上发生的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这只乌鸦口中没有叼着苹果。
“哇——”
粗劣嘶哑的叫声回荡在整个空间,紧接着,一道黑影从钟盘中冲出,如鬼魅般,直直冲向张程所在的方向。
不好!
蚯蚓的身躯迅速拉长,转瞬伸长至张程面前。
噗嗤——
血花哗地炸开,血淋淋的肉块组织淋了张程满头,整个视野都染成了鲜红。
一闪而过的迅疾电光落空,墙壁劈出拳头大小的坑洞,灰烬簌簌洒落。
蚯蚓吃痛,下意识缩成一团,几乎在一瞬间就被咬成碎肉的身体断作两截,断端稀烂的血肉蠕动,源源不断地淌血。
这光是看一眼都要幻痛了。
秦九绥心头一紧,默默念了声——阿门。
罗莉拉着张程匆匆后退。
无法抵抗,无法反击,连一丝躲避的能力都没有。
寂静的房间几乎能听到几人如擂鼓般的心跳,目光如炬,无不警惕地盯向墙上挂钟。
嘴里叼着苹果的乌鸦高昂着脑袋,收起羽翼站在挂钟上,尖利的爪子抓破了钟表的暗金色铜边。
“哇——”
又是一声厉叫,却无端叫人听出了凄鸣,宛如濒死的哀泣。
下一刻,比乌鸦脑袋还大的苹果被它整个吞下,纤细的脖颈鼓起硬包,缓慢滑入腹中。
“他妈的!死鸟!”
唯一可能的解药被吞进了肚子。
蚯蚓瞪眼,急声怒骂:“敢抢老爹的苹果,老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它的伤口已经在几息时间内修复如初,整个家伙呈现出一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激愤状态。
乌鸦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喀嚓声中缓缓转过脑袋,鲜红得仿佛滴血的眼珠凝视着几人。
好一个惹仇恨的能手!
秦九绥默默退后一步。
重新陷入昏暗的空间里,他脚边一个漆黑的洞口正缓缓形成。
死道友不死贫道,何况还是萍水相逢。
就让我们来生再见!
秦九绥半只脚已踏进洞里,突然一声“噗通——”。
他微瞪眼。
刚还生活的乌鸦竟两腿一蹬,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转瞬变作一股灰烟飘回钟盘。
默默收回脚,黑洞湮灭。
地上,遗落的苹果依旧鲜红,完整如初。
“这真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