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女香客这样讲，定然有她的道理。

“是啊，这座庙本来叫南华庙，建在椿山上，有两百年历史。但现在改成灵佛寺了，连庙也搬家了。”

椿山他倒是听说过，就在隔壁市，挺有名气的一座山。

只不过从未听说山上有南华庙，他又不是没去过，不可能记错。

“椿山上真有南华庙？我十年前和家里人去过，怎么没见到？”

张清看着女香客，这事没必要骗他。

女香客笑着摇头，“南华庙四十年前就没了，那个时候我也才十岁。”

时间跨度有点远，他继续听。

“我的老家，就在椿山脚下。”

“到现在我都记得......那是热天的一个晚上，刚光着脚帮家里收完药材，椿山忽然就下起大雨，电闪雷鸣的，就打在南华庙上。”

“我看的可清了，山顶的南华庙被打的透亮，大佛被劈成两半，一半倒山那头，一半倒山这头......”

张清若有所思，好像真看到南华庙中佛像触怒天公，被雷电打得粉碎。

“大佛上半身顺着山，一直滚啊滚啊，砸踏了几家人的房屋，压死了一头牛才停下。”

女香客讲到这里顿了顿。

“我家老牛就是这样死的。”

张清忍不住问道，“那您一家岂不是要开荤吃牛肉？”

毕竟那个年代肉是稀罕物，一般只有逢年过节才吃得起。

“没吃。”

女香客失笑，“我爹说，老牛干了一辈子苦活重活，这是被佛祖超度了。”

张清点头，某种意义上，确实被超度了。

“第二天村里来人登记，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都要上报。”

“我爹没报，直接把牛埋了，还给它立块碑。”

“难道不怕生瘟疫？老爷子这样做可不太对”，他小时候家里养过猪，那个年代条件不行，如果有猪病死，也是能烧则烧。

何况牛这么大体型，不吃可惜了。

“呵呵，第二天被人举报，拉出来送走了，补偿费也没少给。”

女香客人老心不老，颇像个老顽童。

张清也跟着笑起来，一旁的小孙子却捂着耳朵，“奶奶，我都听腻了。”

“后来我爹临死前，说他那一晚上梦到佛陀骑着黑牛，往南边走”，女香客继续说道。

“他往南指，说那里有座大山，佛陀骑着黑牛在那不走了。”

张清心中微动，有了猜测。

“我爹死后没几年，南山就开始修建寺庙。我以为他早就知道，可后来细想，他一个老农民从不关注这事，也没渠道关注，是怎么知道这地方要给南华庙佛陀修金身的？”

“从那之后我就相信，也许，他真的看见了。”

女香客起身，拍拍衣裤，领着蛄蛹乱蹦的小孙子离开。

“小伙子，我就先走了，小家伙都等不及了。”

张清向祖孙俩挥手，“阿姨，您慢走，小心路滑！”

目送女香客走远，他摸着下巴。

胡子拉碴刺手，是该刮胡子了。

进入小殿，里面有两个年轻和尚打坐诵经。

见张清进来，其中一个站起施礼，“居士，真如殿不受香火，切务保持安静。”

“哦？”

张清有些奇怪，好好的佛殿不能奉上香火，这又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