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骂的少年瘪着嘴，想反驳又没理没胆量，只好求助别人。

“福临哥，你刚刚和那个姐姐说了话，也离她最近，你来说，她到底是不是‘海妖’。”

被叫到的少年仍看着女人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做声。

胖少年被海风吹得冷静下来，这会儿也把注意力放到了福临身上，见他久久没动静，不耐地上前拽过福临的肩膀道：“你是聋子吗?叫你跟听不见似的。你到底有没有看清……”

“我觉得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很像她…”福临打断了胖少年的话，冷冷地看着他们。

胖子看着福临这副模样，心里莫名发虚，却仍是大声问：“像谁?我反正没觉得她的声音像谁…”

“像‘海妖’啊”。

福临紧盯着胖少年的眼睛，继续说，“那个女人，像‘海妖’”。

胆小的少年还没反应过来，附和道：“我就说有海妖…”福临却摇了摇头，打断那少年：“我说的不是那个‘海妖’”。

空气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偏开了头。原本急躁的的胖子也低下头不作声了。

五年前的事，他们几个都心知肚明。虽然当时是半夜，大人们也把自家的门锁上，但好奇心重的孩子们总能找到法子偷溜出家。于是，他们目睹了自己最爱的爹娘，亲手将一个女人捆得严严实实，在绳子末端绑上一块大石头，然后在海水较深的地方将那个女人扔下去。

那晚下着大雨，渔民们不敢离岸太远，只能在近岸处处理掉女人。却不料，一切都被几个孩子目睹。

福临一一扫过他们的脸，乌黑的眼睛此时像一把利剑，直直穿过他们的身体。感受到福临的视线，有几个少年把头埋得更低，还有的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眼中满是慌张、恐惧、心虚，唯独没有敬意和愧疚。

为什么做错了事的人能这般心安理得的活着，却又这么不愿提起旧事?福临想，这就是她所说的的人性吗?

五年来他做了很多事想改变一些东西，但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他做的全是无用之事，村子里的人早已陷入泥潭，他们甚至想要把他也拉入泥潭。

没有人站在他这一边。

他突然觉得好累，五年来第一次觉得浑身乏力。

他开始记起一些旧事。

记忆里，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隐蔽的礁石底下坐着两个人。

虚弱又貌美的女人跪坐在他身边，望着汹涌翻腾的大海，说：“这村子里没什么好人，你这孩子，也别太死脑筋了。”

“他们也许不值得你付出太多。离开这儿吧，你以后的路还很长，别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了。”

他拒绝了女人的建议。

女人偏头看了眼他，叹了口气，随即将一枚玉牌交给他，轻声说：“那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这里了，就拿着它去双泉镇。去望烟楼，把它交给那里的掌柜，会有人来带你走的。”

“我提醒你一句，这玉牌，千万不要给别人看。容易给自己添麻烦。”

那场大雨模糊了女人的脸，但还是挡不住那张惊世的容颜。

福临紧紧抓着缝在腰间衣服里的玉牌，看着眼前一幕，自觉凄凉。

或许他也该做出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