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斜了苏景辰一眼,鼓起了腮帮子,哼哼道:“老头子我又不是少你小子那一张票钱!”
说完也不理会旁边的李玉纲,捋起袖子大步流星地走开了。
李玉纲有点哭笑不得,对着苏景辰笑着说:“别往心里去,董老他就这性子,嘴不饶人,心里软得跟豆腐似的。”
“他心里头,可是疼着你呢!”
说完,李玉纲笑着跟苏景辰告别,赶紧追了去,跟着老人一块儿离开了梨园。
了车,李玉纲心里有点哭笑不得,刚刚老爷子那股子生气劲儿,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小心翼翼地说:“董老,看来这小子真没认出您来啊!”
老爷子其实也不是真生气,就是觉得被师弟的小徒弟小看了,心里不太痛快。
董非瞅了李玉纲一眼,开口道:“他不认识我很正常啊!我有多少年没在公共场合露面了!”
李玉纲顿时有点尴尬:“对,也是这么回事!”
……
车里的空气很快静下来,老爷子半天没言语,李玉纲见状也不敢多嘴。
好嘞!
真是太好了!
师父您在天看清楚了吗,师弟的徒弟,您的徒孙有出息了!
咱们兰芳剧院后继有人了!
师弟的徒弟,那不就是咱们半个徒弟嘛!
越想越激动,突然间……
老爷子脸无声的泪水就像决了堤,哗哗地往下流!
老爷子想起了小时候和林德一起练戏,不专心被师父责罚的场景……
想起了和师弟第一次站戏台时那忐忑的模样……
想起了师兄弟俩都成了名角后,师父眼中满满的欣慰……
他想起太多过往,想起已故的师父,想起离去的师弟……
往昔兰芳戏园里的一幕幕,此时如同跑马灯一样在老人脑海里闪过。
一旁的李玉纲看着老爷子莫名其妙地流泪,直接吓呆了!他陪了老人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老人哭。
老爷子忽然一抹脸,发现李玉纲正盯着自己,狠狠瞪了他一眼:“看啥看,转过去!”
不至于吧!
董老怎么还哭了?
李玉纲心里嘀咕着,又惊又奇,只好默默转过了脸!
这时候,董老爷子忽然自言自语起来……
“当年,师父和师弟因为想法不同,产生了矛盾,后来师弟就独自出去闯荡了。“
“师弟说要凭自己的本事,把剧团做大,证明自己,也证明给师父看,他要让所有人都爱咱们的传统戏曲。”
不知道是对着自己说,还是对旁边的李玉纲说,老人继续喃喃低语……
“离开时,他说不混出个名堂就不回梨园,师弟当年的豪言壮语我还记得,结果呢?名堂没混出来,人却先走了。”
说到这里,老人轻轻叹了口气。
李玉纲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老人讲述过去的种种,却不敢转头,他知道这位固执的老人,不喜欢别人看见他的脆弱。
李玉纲虽然对这些事情略有耳闻,但像今天这样听老人亲口述说,却是头一遭。
“至于师弟的剧团,别说发扬光大了,腾龙班甚至都难以维持!”
“但现在好了,师弟他收了个好徒弟!”
“林德师弟想做却没做成的事,他的徒弟苏景辰,可能真能办到。”
这小伙子确实出类拔萃!
那一曲《贵妃醉酒》,就算是老人自己在巅峰时期,恐怕都比不。
能相提并论的,只有自己的师父了。
老人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