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瀚观察着自己所处的地理环境,附近是一片开阔而平坦的林地,大概因为雨水充足,这个季节,树木依然郁郁葱葱,杂草疯长。
而他眼前的这片草荡子几乎与他身高齐平,大风吹过长草荡漾此起彼伏,隐隐显露出附近进食的驼牛群。
这应该是一片泥沼地,土壤潮湿松软,嫩绿的植被竞相生长,这也吸引了不少食草动物的光顾,同时也预示着这里同样也是食肉猛兽的乐土,刚才遇到的那只幼豹便说明了一切。
赶紧离开这里,那根随身的长棍不知什么时候跑丢了,还好骨刀仍旧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比瀚步子很轻很慢生怕再引起什么掠食者的注意,不过这也让他倍感煎熬,陌生环境中未知的恐惧如影随形,即便是自小就生活在充满危险的原荒,可那毕竟是跟族人在一起,有部落的庇护。
绕过一座小山,眼前仍旧是望不到边的林子,昏暗的林子里,一些不知名动物发出的奇怪声音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比瀚眼神暗淡,一路提心吊胆令他身心俱疲,他下意识抬头看看天色,表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天开始黑了,而他一路跋涉终究没有发现任何一处合适的休息之所。
看来只能上树了,所幸周围不乏高大的乔木,他开始寻找耐用的藤条以做护身的绳索,他可不想半夜瞌睡中从树上掉下来。
忽然,他感觉到脚下一空,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疼痛感瞬间遍袭全身,他弓着身抱着膝龇牙咧嘴地在地上打滚,整个昏沉的脑袋被强行拉回紧绷亢奋的状态。
该死!
比瀚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是掉坑里了,他躺在地面向上望去,自己仿佛是一只落入深井中的青蛙,那片有限的天空显得诡异阴森。
刚逃离虎口又入狼窝,比瀚胸口深深涌起一股无力感,他甚至觉得躺在这里也挺圆满的,毕竟死得没那么痛苦。
他不再挣扎,因为他每动分毫骨头就钻心的痛,他意识到自己的腿关节好像脱臼了,应该没有骨折。
这是一处天然石坑,因为坑底堆积了不少淤泥这才让他得以生还。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喵呜……
比瀚心头一惊,寻着声音的来源张望,他很快发现在自己旁边不远处竟趴着一只年幼的动物,类猫似豹,它很小,浑身湿透,看起来很虚弱,蜷缩着身体被冻得瑟瑟发抖,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即便如此,仍掩盖不住它天生的野性,对着正注视它的比瀚龇牙咧嘴,口中哼哼唧唧发出阵阵警告。
比瀚下意识四处观察,没发现什么危险这才放下心来,对着眼前的畜生腹诽一句:倒霉蛋!
注意力回归,比瀚脚上的疼痛感愈加明显。
他忍着剧痛,背靠着地面用手肘挪移着身体,努力将受伤的那只脚伸入一处石缝中卡住,然后整个身体用力向后甩出,只听到骨头发出一声脆响,他喘着粗气瘫软了下来。
终于复位了,比瀚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然后他感到脸上冰凉冰凉的,他双手抱着身子靠在坑壁上呆呆望着天空,任由飘零的雨水打在脸上。
“好冷。”
比瀚身上的兽皮早已因为刚才的变故被浸湿,他搓着手看着湿滑的坑壁陷入了沉思。
他已经生不起丁点儿反抗命运的念头,要从这个深坑中爬出甚至不会比那个死亡泥潭容易。
这个深坑目测深度不会低于十米,周围坑壁光滑潮湿苔藓遍布,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上方的坑口周围生长着许多灌木和杂草,视线被遮挡,他这才疏忽大意落入了此处天然陷阱中,想必这只小畜生也是如此。
真是糟糕的一天。
不知为何,他突然变得很平静,似乎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睡一觉就好了,大概这只是一场梦。
恐惧与迷茫在自我安慰中暂时得到一丝缓解。
比瀚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办法逃出这里,他很累,他闭上了眼睛,然后陷入了昏睡中。
等待死亡的每分每秒漫长而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比瀚再次从昏沉中醒来,头枕石壁,眼皮缓缓撑开,他仰视着上方的天空,黑云翻滚雷蛇萦绕,预示着一场大雨正在酝酿。
比瀚精神一震,猛地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