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方才你说我那‘老丈人’的一手字写得不错,有多不错?有他的真迹吗?我想要看看。”
张重辉突然间问了这么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呦,你小子想练字了?”张懋修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以为侄子想练字的他忙又道:
“好像有吧,锦衣卫当时抄家虽然把值钱的字画都给抄走了,可像赵士桢这种无名之辈的字画倒是还留着,我等会儿让你三嫂去翻翻,应该能找得到。”
张重辉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又是乖巧地笑道:“多谢三叔。”
见大侄子突然这么‘好学’还这么乖巧,张懋修顿时觉得大侄子先前的那些无礼,好像也没那么无礼了。
毕竟小孩子嘛,偶尔调皮些都是有的。
再看一眼还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小六弟张静修,张懋修没眼看的别开了眼。
……
对于赵士桢这个‘薛定谔的老丈人’为什么不来退亲一事,张重辉有些想不太明白。
难不成患难见真情?
张重辉更不信了,毕竟赵士桢又不是张居正的门生,跟张居正之间还因为‘夺情’一事发生过摩擦,这要还能有什么真情就见鬼了。
当下最大的可能,便只有一個了,那就是对方想要——拖。
拖到他们张家忍不下去,主动上门‘敲诈’,到时对方再以不动应动。
到时候情况好些的话,或许还能讹到一笔钱,情况不好的话……
不对!
“等等!”张重辉好似突然发现了什么,他忙问道:“赵士桢家里有儿子吗?”
这一问,几个年长的叔叔都愣住了……
“好像……没有……”张嗣修愣愣回答。
张简修更是大惊道:“我尻!怪不得不来退婚!他这是想让咱家大侄子入赘啊!”
……
就在张家人震惊于张重辉可能将要‘入赘’之际,远在京师顺天府,紫禁城中的万历皇帝朱翊钧,却是哀伤到落下了眼泪。
朱翊钧和他心爱女人郑妃的第一个儿子死了。
刚出生不久的二皇子朱常溆就这么死在了他父亲的怀里,他可能还没来得及看父母亲一眼,更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
郑梦镜哭成了泪人,朱翊钧则是抱着儿子小小的尸体来到了太庙,跪在祖宗牌位前落泪的同时,他神情恍惚地低声喃喃起来:
“溆……古名序水,又名双龙江,源出湖南溆浦,流入沅江……”
“沅江……淼淼沅江路,犹迟皂盖临,但疑三甲起,那识二毛侵……”
“北海樽罍在,南园草木深,水亭风月夜,八咏想遗音……”
朱翊钧头脑恍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喃喃碎念着什么。
他似乎是在对怀里的孩子说,又似乎是在对列祖列宗们说,更像是在对他自己说。
……
万历十二年就这样过去了。
这一年,万历皇帝朱翊钧下旨查抄了他曾经老师张居正的家。
这一年,万历皇帝朱翊钧失去了他和心爱女人的第一个儿子。
这一年还发生了许多的事,死了许多的人,这是极不太平的一年。
辞旧迎新,人人皆盼望着新的一年能够更好。
然而就在万历十三年的正月十九日,还在正月间的大明王朝,四川建武发生了兵变。
不久后,缅边莽应里两次进攻滇边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