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的身后响起了戏谑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是,小孩儿,你这么胆小,怎么敢进这林家地牢里的?不怕真的有鬼吃了你啊。”
春鸣转过头,只见身后的囚牢中,一个浑身脏污的少年坐在地上,满脸戏谑地望着他。还未收回的手骨节分明又修长,就懒懒地伸在铁栏外。
少年慢悠悠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尘土和馊味直冲春鸣的鼻腔,呛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不好意思啊,太久没洗澡了,身上有点脏。”少年嘿嘿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不过,咋就你一个人啊?这么小的个子,胆量还真挺大——”
“不只他一个人。”届时,秋野走到春鸣身边,望着少年道。
春鸣刚想开口怒斥秋野的暴力行为,却被他一把摁下头去。
“方才你说,你是我们想要找的人,也清楚我们想要知道的事情?”秋野皱眉,打量着这个看上去吊儿郎当,像是只会满嘴跑火车的少年。
少年点头,丝毫不惧地将秋野自上而下打量了一遍,忽然好像看到了什么,嘴角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你们想知道的,不知道的,或许我真的清楚。”少年把玩着手指:“话说,两位大侠,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介绍一下各自的身份?建立一些信任嘛。”
“……”
“我先来啊?行吧行吧。”少年看着呆若木鸡的两人,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撇撇嘴道:“我呢,江陵卞家第九十……九十几来着?哎呀反正这不重要,我是卞家这代家主的庶子,卞亦初。”
“卞家庶子?你别骗人了行不,江陵距京城这么远,先不问你是怎么来的,若你真是卞云深的儿子,怎会被关在这个鬼地方,还没人来救你?况且你明日就要行刑了。”春鸣瞪着卞亦初,一副不信的模样。
卞亦初垂下眼眸,盯着脚边一颗石子,淡淡地道:“实不相瞒,我的的确确是卞家庶子,只不过是卞云深醉酒后与下人所生。我们母子二人在府中可谓是极其卑贱,像狗一样任人欺压打骂。说是狗,其实连狗都不如。
“我娘死后,我索性偷了府中的盘缠,夜里翻墙逃了出来,向西北而行,想着离卞家越远越好。一路兜兜转转,颠沛流离,吃尽了苦头,后来偶然遇到我娘的故知,劝我去投奔我娘那远在京城宫中做太保的远亲,这才苦苦跋山涉水来此。
“至于为何没人来寻我,其实,根本就没人在意我的死活啊。”
卞亦初说罢便盘腿坐下,低垂着头,叫人看不清神色。剥开他故作平淡的表面,在他的眼底中,隐藏着真正的情绪。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仇恨,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