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到家,看你在泡澡,不知道哪根筋異常,跟媽說我也要泡。”
“結果說沒有,讓我泡你泡過的。”
外甥女將麵端至阿姨面前,轉身去拿自己那碗。
“當時氣哭了。”
“那泡了嗎?”她放下碗筷,坐在餐桌寬邊。
“沒有,你出來之後,一腳把桶踹翻了。”
“我怎麼沒印象。”
“當然不可能當著面做,你跟媽上樓後我一個人在浴室踢倒。”她吸口麵。
“因為我嗎?”
“不是!可能那天心情差。”
周青蕾鬆口氣,低頭吃麵。
“幾天之後,你外公又摘了花和樹藤煮水,讓我單獨泡。”
她將頭髮塞往耳後,捧起溫熱的碗,喝口湯。
“煮得很好,湯頭鮮甜,麵很入味。”小姨誇讚到。
兩人閒聊著,但大部分是對方主動想話題,周青蕾偶爾附和。用完晚餐,小姨幫著洗碗後就離開。
女子靜靜躺在床鋪,地上仍然放置著防塵布,身上蓋的被子是租屋處在用的紫丁香素色涼被。
一闔起眼皮,淚水便不自覺流下來。那些美好,回不去的,痛苦記憶皆浮現於腦海。自從三年前外婆過世後便日復一日,有時一天會哭數次。她蜷縮身軀,直至身體開始痠痛才止住嗚咽。
無論周青蕾有多麼痛苦,隔日陽光都會照常射向土地。
同事敲開診間門,“沈醫生,心情很好啊!有什麼好事嗎?”
他瞥向窗外,“天氣晴朗。”
由沈光旭自我介紹後,他有一段時間未遇見周青蕾。巷弄裡女子從花圃撿起枯樹枝,踮著腳跟走向牆邊。她倚靠牆面,抬起右腳,用樹枝拼命戳鞋底,臉上顯露出嘔吐神情。
留寸頭的男子從前方走近。
“需要幫忙嗎?”
周青蕾抬頭,放下腳。
“怎麼又是你?”
“我可沒跟蹤你。住家附近巧遇這麼多次,難道不算緣分嗎?”
“都提到住同一區域遇到幾次很正常,就別賦予特殊意義了吧。”她又低頭剝除穢物。
他撿來另根木棍,遞給對方。
“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女子輕聲嘆氣,再次放下腳,扔掉弄髒樹枝,用手腕髮圈於後腦杓俐落盤髮。
動作同時注視男方說:“不覺得自己很唐突嗎?”
“確實。”
“如果換個方式,就能當朋友嗎?”
少女對他的執著感到不可置信。
“你很缺朋友嗎?”
“哪種答案會比較好?”
“都一樣。”
“那我不回答了。”他手中仍握有木棍。
周青蕾張嘴:“我不缺朋友。”
“蕾蕾,站在這裡幹嘛?”外婆提著菜從後方靠近。
“踩到狗大便。”她轉身去提對方手中的菜。
“小伙子是誰?”
“不認識。”“朋友。”
她訝異地望向男子,心想“竟然能有人不要臉到如此境界。”
“預備朋友。”沈光旭補充。
“那要不要去我們家吃飯?”
“外婆,怎麼能隨便邀請陌生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