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提著米色棉麻環保購物袋步伐徐緩地路過巷子裡的燒烤店。
“青蕾……,周青蕾!?”
背後傳來男人聲音。
她回過頭,和站在店門外青年對視。
“我就說沒看錯!”他自顧自地回答,移動腳步向對方靠近。
“認錯了。”女子扭頭,趁男人邁出第二步之前揚長而去。
望向遠離身影,他嘀咕:“認錯,那你跑什麼?”
青年又折回店內與三五好友坐下交談。
一星期前,周青蕾於剪輯間收拾個人物品,直至走出建築物也沒有人過來為她送行。在工作兩年的公司得到如此結果女子並未感到意外,畢竟一直與同事保持禮貌但不親近的表面關係。
她之所以能快速返回老家,全是因為計畫遞辭呈時便著手退房相關事宜。彷彿很久以前周青蕾便養成克制物慾的性格,很少消費,很少購物,想著離開時候待處理事務會簡單些。沒料到看似空蕩的租屋處,竟能打包出二十三件大小不等的行李。
三天前女子拖著珠白色硬殼行李箱出現於那幢養育自己長大的房屋前。
紅磚圍牆內,外公種的金銀花攀爬而出,纏繞至紅色鐵門。她從布包取出大門鑰匙,打開有些鏽蝕地沉重鎖頭,然後剝掉部分藤蔓,將門推進荒涼院落。
“嘰——。”鐵門響起惱人噪音,彷若受傷關節正在抗議。
院裡既繁榮又腐敗,整片金銀花海,抽高不少的梨樹,梨樹是十八歲那年為了紀念考上大學全家共同栽植。原本鋪設青石板的庭院不只冒出青苔,積厚凋零的落葉掀開怕都能見到蚯蚓。
女子踩過潮濕腐葉,轉開入戶門後折返,把暫置於院外行李箱挪進室內。
“外婆,重新裝潢能不能給我換張床?”十幾歲的周青蕾搬張圓形藤椅坐在對方身旁。
老人晃蕩搖椅笑著說:“你床怎麼啦?”
“太小了!我都長這麼高,無處安放大長腿!”她伸展單隻腿,好讓言詞更具說服力。
外公拿著陶瓷茶杯從廚房走出,“就你那小短腿!我們睡的床換給你,綽綽有餘。”
“啊——,我不要!”少女半耍賴。
“裝修完有多餘的錢就幫你換。”
“還是外婆最疼人了!”她甜說道,幫忙搖晃藤椅。
“唉呦——別晃囉,頭暈。”
周青蕾拉開鞋櫃門打算拿拖鞋,開櫃瞬間霉味樸鼻而來。她即刻取消換鞋念頭,保留敞開鞋櫃,穿著腳上細帶涼鞋直接推行李箱走向樓梯。
女人兩手分別握住箱子拉桿與提把艱難往二樓前進。
樓上有三間房跟一間衛浴,她動作輕緩地放下箱子,進入自己房間。扯下籠罩床鋪的布,揉成團隨手扔向地板。
此時外面傳來幼童聲線,“鬼屋門被打開了!”
“鬼是不是跑出來了?”
“啊——!快跑!”
喧鬧聲逐漸飄遠。
周青蕾拉開窗簾來到陽台,剛才小朋友們對話全被她聽見。內心亦認同,“對啊。像我這樣對任何事情都沒興趣,漠不關心的人。活著猶如行屍走肉。說是鬼魂,又哪有差別?”女子暗自傷感,望向髒亂院內。
轉過彎,她放慢腳步,腦中響起“怎麼會不認識燒烤店外那位男性呢?”
當時仍在念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