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平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瞳孔微微震颤着悄悄掏出手机,在漆黑的屏幕上确认了一眼自己现在的长相,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跟着就把报纸放回原处。
然后默不作声地离开了港城图书馆。
走在回家的狭窄小巷里,郑和平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穿着毛绒绒红睡衣的舒琴蕾,特别是她那副哀伤憎恨的表情在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
“郑和平……那个女人……你被她骗了……她才是极乐会的人……你为什么要和她一起……杀我全家……明明……明明我是那么的喜欢你……”
她那哀婉欲绝的声音也一直在耳畔盘旋。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嘴角抽搐着想笑,最后却比哭还难看,令人崩溃的内疚在心中如米酒般发酵:
我就是用这只手亲手杀的她?
不久,他回到家中,把自己锁进卧室,两眼无神的躺在床上,那米酒般的情绪仍在持续发酵,逐渐变成一把尖刀开始割裂他的理智。
但很快,他灵感的一面有所触动,为了遏制住恶劣情绪对自己造成伤害,【读书人】的本能在这个时候激发出来,让他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想要教育谁一顿的冲动。
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行。
不一会儿,他便找到了教育的对象,目光随即落在关在鸟笼里的六子身上。
郑和平反身而起,把六子从鸟笼里抓出来,摁着它的头说:
“叫爸爸,快,叫爸爸,我教你叫爸爸!”
教鸟说话也算教育的一种,那股冲动瞬间得到了释放。
他感觉自己又朝真正的【读书人】迈进了一步,灵魂也得到升华。
好似能透过眼前的微小事物一直看见宇宙的尽头。
如此叫了半个小时的爸爸。
创伤般的情绪终于如潮水退却。
郑和平重新恢复了正常。
他哎了一声,把六子放回了鸟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别人家的八哥两岁就会唱歌剧了,你呢,两岁了连叫声爸爸都教不会。”
然后锁上笼子,嘴上哼哼叨叨地走出了卧室:
“我家六子是只蠢八哥,我家六子是只蠢八哥。”
就在郑和平走出房间的一刻,六子突然把头从笼子里挤了来,呲开鸟喙,对着门口使劲吐着舌头,急得几乎要说出话来:
你才是蠢八哥,我是画眉,我是画眉!
回到客厅,祖母正在看报,那报纸看起来暗黄陈旧,正是他从大爷家带回来的那张。
郑和平走过去,啪的一声打开电视,戏台子上插满旗帜的老将军还在唱戏。
正准备换台,不想祖母突然哎呦了一声,从报纸里探出头来:
“和平啊,你这张报纸到底是哪里来的,祖母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也成嫌疑犯啦?”
郑和平的手指猛然停在了“频道+”键上。
戏台上老将军不知怎么搞的,背上的旗帜突然掉了一地。
“祖母,”郑和平滚了滚喉结,“你再看看,报纸上的男嫌犯像谁?”
听他这么一说,祖母又把那颗花白的脑袋凑进了报纸里,过了一会儿,低声喃喃:
“祖母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黑影加了个问号呢?”
郑和平啪的一声把电视关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