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真是含蓄而隐晦的辞藻，不过是想将自己纳入门下，却说的如此动听，想到这就令人不悦。凯因如此想着。但眼下，凯因已然来到了帕瑞欧泊的地盘，所面对的也是帕瑞欧泊的最高领导人，无论以什么理由回绝都不妥当。眼下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接下来的会谈中让白塔彻底死心。

而对于白塔而言，眼前的凯因则是一枚重要的棋子。从实力的方面来说，他有不输纯忆质体的战斗能力；从情报和其他综合能力来看，身为畸灾猎人的凯因无疑也能给帕瑞欧泊带来偌大的帮助。而为了这枚棋子，白塔自然也会交付出自己手中的筹码。

明亮的长桌前，两位各怀目的弈手已然落座，寂静的气氛充斥着整个的房间，每一次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但这一次，白子先行落下——

“那么，让我们来谈谈吧，凯因。”白塔走上前去，为凯因的酒杯满上红酒。随着酒杯的盈满，这场会谈也随之开始。

“我知道你最近遇到了很多麻烦，凯因。而其中有些是因为我的属下，对此，作为帕瑞欧泊首席，我必须向你道歉。”

“你的消息貌似很灵通。”

“作为帕瑞欧泊的首席，管理自己的属下是我应尽的职责。对于自己的失职，我自然不会置若罔闻。”

“但这也意味着，你盯了我很久。”

每一瞬间，凯因都能从白塔的话语中捕捉出关键潜台词。看似和谐的会谈，但凯因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他很清楚，他所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位人类的先驱，还是新瓦特朗唯一执政势力的首席。稍有懈怠，或许就会被抓住把柄。因此，他必须集中精力，应对白塔落下的每一子。

“从你遇到帕露薇娅开始，你的消息就一直在我的情报网中。但请放心，帕瑞欧泊绝不会以此刁难你。相反，这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凯因看着眼前面不改色的白塔，他精准的从句中捕捉到了“情报网”一词。对于时常隐匿身份的猎人而言，身处情报网的中心，与他而言绝非益事。所以这句话，便是一句藏头匿尾的“要挟”。

“真像政要的说辞，如果你了解我，就知道我不爱听这些。”凯因有些不耐烦了，严厉的言辞彰显了自己的主张，“如果你真心想让我加入帕瑞欧泊，该向我展示的应是诚意。”

凯因本以为自己的这番说辞可以为自己争取到谈判的主权，但回以凯因的，只是微微一笑。

“诚然，即便不是出于那样的目的，我也有必要为我的失职奉上赔罪。”白塔站起身，转身走向身后的书架群，取出了置于浅层的一份档案袋，随后丢在桌上，顺着桌子滑递给了凯因。

凯因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取出了里面的一份单薄的文件，打量起来。映入眼帘的是最上方的一行标题：研究报告∶705-3X忆质实验报告。凯因跳过了中间冗长繁琐的实验数据记录，看到了最下方的研究结果：……经过多次实验对比，根据其忆质组成的不同，暂且可将忆质体分为半忆质体和纯忆质体。

“这是什么?”凯因看着无数专业术语，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但白塔似乎并不见怪，不如说，他等待的就是这个问题。

“于我而言，这是一份稀疏平常的实验报告。于你而言，这则是你寻求的‘答案’。”白塔拿起自己面前桌上的高脚杯，看着其中摇晃不均的红酒，抿了一口。

“如果不理解的话，我可以再为你做一些解释。”

“纯忆质体有着显著的外在特征。而你我之间的最大区别，便是半忆质与纯忆质的区别。”

凯因下意识地看向白塔。而他也留意到，白塔的右脸和脖颈处，貌似也有如同银烁一样的纹痕。唯一不同的是，银烁的纹痕是偏银色，而白塔的则是白色。

“这可算不上什么‘答案’。除了那些纹痕，这二者还有何区别?”

“关于这点，你应该已经见识过了。”

听到这里，凯因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与银烁战斗时的场景∶奇怪的战斗风格，远超正常人的力量，以及……那把银白色的狙击枪……这些异常点无疑牢牢印刻在了凯因的印象中，而这也的确是凯因一直以来所探寻的事。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恰到好处的引入。而面对近在眼前的答案，凯因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是想说，力量上的差距?”

白塔听到了凯因的答案，那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点欣慰的笑容。“不得不说，你很聪明。的确，半忆质体与纯忆质体天生就有力量上的鸿沟。但很可惜，得到力量从来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一点，你应该非常清楚。”

的确如此，即便是身为半忆质体的凯因，能获得如今的实力与席位，与他天生的战斗天赋和后天的努力密不可分。但即便如此，凯因也不会想到会在那场战斗中与银烁打成平手。此刻通过白塔的话，他也大致能猜到——银烁付出了比自己更大的代价。想到这里，凯因也不禁追问：

“那么，代价是什么?”

白塔摇了摇头，其表达的意义也很明显——他不想回答。

“抱歉，在这个问题上，我所能为你展示的诚意仅止于此。”很显然，白塔在刻意隐瞒着些什么，但眼下并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比起这个，凯因更想知道有关那场对决的事。

凯因拿出风衣里的全息投影，经过一番熟练的操作，一段熟悉的影像出现在两人面前。对于凯因而言，这是一份已观看数次的录像，而对于白塔，这也是一份早已被熟知的事。而当凯因放出录像的一瞬间，白塔便心领神会。

“你想知道关于那把狙击枪的事?”

“即便纯忆质体与半忆质体在身体机能上有明显的力量差距，但凭空构造出一把狙击枪，也绝非单凭体能差距就能做到的吧?”

凯因注视着眼前的白塔，迫切的想要从他口中得到答案，白塔沉思了数秒，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很快，他便再次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