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袁术便成为了袁沭。
袁绍曾想过杀了袁沭,让自己的母亲解脱。
可在袁绍对寄魂术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后,他就发现自己不能那样做。
因为他的母亲其实还活着。
只要袁绍的修为足够强大,巫觋的造诣足够高深,他就有可能将自己的母亲救回来。
所以袁绍非但不能杀袁沭,他还得保证袁沭的性命。
而袁沭本人也因为自己身体里同时存在着截然相反的两股对袁绍的爱与恨,导致了他行为的古怪。
至于袁基,他对自己母亲的行为极为无奈。出了这遭事,袁绍几乎与袁家离心离德。
哪怕他本人真的没有意见,家族也不敢对他委以重任。更何况袁绍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意见的样子。
袁术遭受了肉体的极致痛苦,袁绍的心灵被母亲的苦难刺得满是裂痕。
而袁基只是理性,但他不是不懂人心,更不是没有感情。
袁基同样失去了自己的母亲,他却还要尽量消弭这件事带来的影响,还要不外露任何多余的情绪,像台冰冷的机器。
可以说,因为袁基与袁术母亲的行为,三个人全都输麻了。
而今天,三个人极为难得地聚拢在一起,就因为曹操的那一封战帖。
“是的。”
回答袁沭的人不是袁基而是袁绍,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谁问你了?”
袁绍简单的回答却引来袁沭过度的反应,若不是袁基还在,她甚至可能对着袁绍动手。
而袁基只是看着那张展开的战帖,又重新将头抬起,注视着把这封信带来的袁绍。
“本初,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袁绍说着,将头向后仰去,探出栏杆,望向澄澈的碧空。
“你与那位曹孟德相熟,当初也是你与叔祖父一同前往谯县。你觉得我与他交手,胜负如何?”
袁绍听着袁基的问话,正才把头转了回来,他深深地看了袁基一眼。
然后袁绍缓缓地说道:“我与他交手,孰胜孰负尚未可知。但你与他交手,必败无疑。”
袁基还没说话,袁沭比他更快地有了反应。
“怎么,袁本初,你难不成是觉得你比大哥更强?”
袁绍却连用正眼看袁沭的心情都欠奉,毕竟他此刻的心情很好,不想被袁沭影响。
“袁公路,脑子不好使就把嘴闭上。我这个人厌蠢,看不得蠢人,更听不得蠢话。”
“你是不是这副皮囊穿的太久,脑子都被你那母亲给啃干净了?”
袁基明白袁绍的意思。
袁绍的第一句话,表明他跟曹操不分伯仲。单纯以战力论,袁基必胜。
但明天的战斗掺杂了太多别的东西,那不是什么曹操和袁基的战斗,而是张角跟袁家以他们两人为媒介的隔空斗法。
至于两边谁更强,根本是个无需思考的问题。
除非袁家真的敢把那些尘封许久的研究取出来,不然他们在张角面前孱弱的就像个壮汉面前的孩童。
张角与世家的差距是是如此的庞大。
如果说张角是壮汉,那么世家就是群涉世未深的孩子。
之所以他们至今还在僵持,一是因为这群孩子很多,其次就是他们手中还拿着提前准备好的炸药。
如果真的以性命相搏,世家会毫不犹豫地点燃手中的炸药,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区别不过是世家先被炸的粉身碎骨,大汉晚死一点。
可既然情况没有糟糕的这种程度,那么世家就会选择容忍。
这种情况下,强弱的对比自然是一目了然。
沉默了半晌,袁基才开口说道。
“本初,既然你也知道结果,那么你替曹孟德送这份战帖的用意何在?”
“我只是来给大哥你一个提醒。”
“大哥,我劝你不要寻求家族的帮助。然后你再不公平地跟孟德那个家伙一战。”
“过去的几年里,你待我还算不错,所以我才来给你这个忠告。毕竟这样能让你输的好看一点。”
袁绍说完这话,再没有任何的留恋,立刻支起身来走出凉亭。
若是只有袁基到来,袁绍还会与他多聊上几句,但谁知道袁沭居然会跟着过来。
袁沭仅是出现,短短几眼的时间,就完全消磨掉了袁绍仅有的耐心。
袁基没有阻止袁绍的离去。
他只是注视着战帖上豪迈肆意的文字,然后伸出手将战帖折叠了起来。
然后他自语道:“输的好看点么?或许这确实是最好的结果了。”
而袁基身旁的袁沭先是怒视着袁绍的离开,待得袁绍走远后,她又将目光转了回来,对着袁基展现出明显的担忧。
“大哥,你真的没事吗?”
“无妨。我只是感慨一番,对这一天,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袁基的话并非虚言。
当市井中莫名流传其这个没头没尾的传言,他就注意到了其中的古怪之色。
仅仅只是稍加思索,他便明白了用意所在,无非就是造势罢了。
只有这样,当战斗开始的那一天,才能够吸引足够多的关注。
至于他或者另一边的曹操,无非只是戏台上的道具罢了。
仅此一套的道具自然无从替代,但观众的目光永远不会落在道具之上。
黑白两色的火苗在袁基的手中点起,又悄悄地落在脆弱的战帖上。
然而看似只是一片寻常纸张的战帖却并未被摧毁,其上翻涌着雷光,抵抗着袁基的火焰。
雷火交织着,奏出一场盛大的篇章。
袁基已做好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