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有神仙,今有大神威者。彼大神威者,其貌不可睹,声不可闻,身不可触也。”
铃声大作——
范安的眼皮开始微微抖动,呼吸由平缓转向急促,眼睛虽然闭着,但手已经开始摸向桌上的手机。安静的快餐店内突然传来“啪”的一声,他明白,成功摸到手机的手在撤退时犯了错:不小心撞倒了刚买的瓶装可乐。这像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一样让他难堪。范安又惊又气,极其不情愿地睁开两只眼睛,一边急忙用手扶起可乐,一边模糊地看向毫无消息的手机屏幕,才发现铃声是从窗户边的学校传来的。
“该死,这天杀的下课铃,我才眯了十分钟。”范尘闭上眼睛小声地咒骂道,随后摸向裤兜的香烟盒,捏了捏壳身确保自己还有的抽,烦躁的心情得到了稍许缓解。两只眼睛却又耷拉下去,困意再度袭来。黑暗抵不过尼古丁的诱惑,范安强迫自己用力挤压双眼,继而使劲地睁开,确保片刻的清醒,最后他一把抓起桌上的打火机,猛然站起身来,短暂的缺氧让自己眼前一黑,但几秒后恢复正常的他已经小步走向了快餐店出口。
今天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范安纳闷地望向四周的空桌子,甚至连快餐店的收银台都了无一人。他心中想道:也许都去上厕所了,毕竟人有三急,有人着急投胎,有人着急送死,我也要去解决我自己了。
不知何时,男人的嘴巴已经塞上了一支烟,越靠近快餐店的玻璃门,打火机离烟头越近。此时正是上午十时,透明玻璃热情地将阳光迎了进来,空气里的灰尘在亲昵地相互交谈。范安却是不耐地挥了挥手,想要挥散这令人生厌的灰尘。他干脆地拉开了玻璃门,将门外新鲜的空气、人行道上栽种的行道树的芬芳、莺莺雀雀的私语一起放进了门内。
今天还是有一点冷的。
范尘被冷风吹了一个激灵,现在虽然是初秋,但这被誉为人间天堂的h市气温却完全不给面子,冷飕飕的凉风要求每一个人尊重它。青烟已然升起,范尘舒坦地呼了一口气。自己这里是一人没有,从不赏景的他将目光聚焦到街对面的一对母子身上,这是吞吐云雾时的消遣。
妈妈三十来岁,烫着一头时髦的卷发,穿着标致的黑色办公装,牵着儿子的手焦急地赶往路边停着的一辆白色轿车,小孩看起来胖乎乎的,只有小学年纪,眉头紧皱,一只手紧紧握着妈妈的手,另一只手则捂着肚子,好似可以为自己缓解几分痛苦。范安暗自忖道:这一看就是刚刚从快餐店旁边的学校里出来的,大概是孩子生病了被妈妈接回家去。年轻妈妈捏了捏了车钥匙,白色轿车车灯此时闪烁了两下,初秋的风慢慢停了下来,鸟雀声也默契地停了下来。
一种自人类骨子深处诞生的警兆却突然在范安脑海中升了起来。
好似为了配合警兆,一阵无名狂风猛地从范安的右边刮来,氤氲的烟气伴随着烟蒂和火星直奔向左边,行道树的树冠直接变形,只要仍然存在于此地区的所有生灵,都在此刻受到了来自自然的强烈警告。这股狂风席卷着的不只有沙粒,还有不知为何出现的、完全不合时宜的冰粒。范安暗骂一声,被风刮得倒退了好几步,急忙抬起手臂挡住眼睛,马路对面也传来女子的惊呼和孩子的尖叫。狂风的威力没有停止,而是在不断增强,范安此刻完全无法动身,只能眯起双眼看向右手边的天空,想看看是否是乌云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