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光辉如剑划破黑幕。
第一日
赵品回家后彻夜未眠翻查文书,想从文件中发现内鬼的蛛丝马迹,但他一无所获,唯一有问题的只有昨夜的那封。夫人林氏端来早点请夫君用食。赵品附身毫不理会,林氏轻言相劝“老爷,你已经看了整整一夜,不吃点怎么受得了啊”赵品顶着杂乱的头发,猛一抬头,将早点一扫下桌“滚出去”
林氏强忍着泪水,亲自收拾破碎的瓷片。赵品一看天色已明,立刻穿好官服,戴上官帽,直奔顺天府大牢。
大牢里面鬼哭狼嚎,叫惨叫冤的声音此起彼伏。在大牢地下一层却是寂静无声,时不时传出一声闷哼。
典狱长方式律站在昨夜的四名刺客面前用一条已被鲜血染透的布巾擦拭着只有浅浅血痕的双手,微微咧嘴“各位辛苦,我们这顺天府九十九道酷刑各位已经尝过一半多了,可喜可贺”
方式律将布巾递给一旁守卫,对通史护卫顾全笑道“顾统领见笑,我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上刑了,有些生疏,见笑见笑”顾全喜怒不显地说“这次事件特殊,有劳方大人,毕竟刺杀圣上可不是什么平常事”
方式律点点头。门口跑来一个士兵报道,京都察事及其护卫前来同审。方式律前去迎接,一见到赵品“赵大人,久仰久仰,我为此事一夜没睡,已经帮赵大人演好了前戏”
赵品跟着方式律进入大牢“方大人,昨夜没睡的可不止你一个。”赵品察觉氛围诡异问道“这地下一层的人都很规矩嘛,这么安静?”
方式律笑道“这里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的凶犯,一个个心气比天高,不屑于哀嚎,怕失了面”赵品冷笑道“都关在这了,还怕丢面”方式律笑了笑没有应声。
赵品被带到了刺客跟前,他见过不少场面还是被吓到。四个刺客的双手双脚和大腿都被一尺长一指粗的铜钉贯穿,有的大腿血肉模糊被刀刮开可以看见里面的白骨;有的一只眼珠被生生剜下,血红和洞黑相互交融;有的身上是数不胜数的烙铁印,皮肤破烂的血痂新旧层层叠加。顺天府的手段让人痛苦不堪但能恰好保持不死。
顾全轻轻拍了一下赵品提醒道“赵大人,到你了”赵品咽了一口口水,回过神来,提高声音问道“你们几个狂徒可否尝到了临死的滋味”其中一个刺客微微张开嘴巴,含糊不清地低吼道“一群废物差点连皇帝老儿都没保到”几名刺客不约而同地发出笑声,比哭还难听。
与大牢相隔一座山的顺天府办事处内,李觐中与杨霏宁两人共处一室,杨霏宁率先问道“这几个东甄的刺客连皇帝都敢刺,说明死都不怕,审问估计难有结果,陛下让你来接手此事,难道…”李觐中微微一笑“不用多想,你说的没错,只是忽略了一些事情”
杨霏宁神色不解“忽略了什么”李觐中接着说“你不久前才从我国与东甄的边境回来,难道没发现什么”杨霏宁说道“不少刺客是东甄人,他们最近很不安分”
李觐中摇摇头“不够,想想你为什么去”杨霏宁苦思不明“我这次去是因为东甄边境有屯兵现象,但这和刺客有什么关系”
李觐中拍了拍袖袍“这就是问题所在”他看杨霏宁还是不懂,接着说“东甄国的皇帝才及冠。国家本就政局动荡,握权不稳,自身难保的皇帝怎么会允许屯兵边境,除非这个皇帝已经丢掉了兵权”
杨霏宁恍然大悟“无风不起浪,难道有顺天府的手笔”李觐中收起了笑容“东甄的确有我们的人,但也不过是推波助澜,主要因为东甄的根已经烂掉了。东甄兵力孱弱,如今朝堂又是分为吞盛派和主和派,盘蛇院作为东甄第一黑色机构,被两派分权掌控着。上次的刺客就都是吞盛派的”
李觐中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不过入境的都被杀尽了,这四个就是他们吞盛派在盘蛇院最后的底牌”杨霏宁挑眉说道“他们就这么瞧不上我盛国?”
李通史笑眯眯道“我们的人也不是看戏的嘛。他们两派还以为能争个高低,殊不知当吞盛派出现时大局就定了”杨霏宁思索了片刻,缓缓说道“这背后有事啊,我这个级别都还摸不到吧”李觐中瞥了瞥通史腰牌“到时候就知道了。”
杨霏宁不再多猜“那审刺客还是不简单啊”李觐中笑了笑“几个刺客还不知道大牢外日新月异啊”
大牢里,顾全看着狂狷的几人,轻声道“你们的情报已经滞后了许久吧。你们应该了解东甄屯兵三万于两国边境”几名刺客仍然是得意的神情,顾全顿了顿“但你们不知道的是,我国已派出广平侯领将军衔带领八万大军正向边境袭去”
几名刺客再没有先前的得意,鬼哭一般道“你们哪敢”顾全平着声音“你有这个胆子用国家来赌吗”
山的另一侧,李觐中对杨霏宁信心满满的说“审问的关键不是怎么用刑,而是刺客的信息差。他们有着为国献身的决心,尽管他们也不知道东甄的前途,只是问心无愧。不过国家的太平和自己有关时,他们的命就由不得自己了”
大牢内,顾全直白说道“你们有内应,交出他的名字”一个刺客还是疑惑道“怎么会这么快调兵,又怎么能一次调出这么多”顾全只是说“既成事实了,此次调兵定会震慑本就内里矛盾的东甄国,无论哪派都不会轻举妄动主动出击。但我们就不一样了,有着东甄国刺客刺圣,我们出兵的理由再好不过了。但还有个选择,毕竟两国有交锋却不至于开始战争,只要刺客交出内应,帮我盛国将吃里扒外的叛徒找出来,就能把罪名安在你们几个刺客和国内几个叛徒身上,这事也就算了”
一个刺客嘴巴滴着血问道“哼,你们的皇帝就不在乎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