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里现在有一管针剂,把这一针打下去,用不了一天你的骨头和内脏损伤都会被修复,但是这个修复过程会有点痛,而且要注意的是这个针剂只能修补伤害,不能帮你造血,所以修复过程中产生的痛感,可能会因为你失血过多而薄弱的免疫系统承受不住,将这个痛苦放大很多倍。”
“做好了心理准备就跟我说,我给你打针。”
柒竹石喉间蹦出一声回应,一点一点先打开了右眼,他想着打一针能有多大的事啊,本来想先问问监察所的事情是不是他误会了,结果看见女孩手里的东西,一下给他两只眼都撑开了。
“这......这个......这针剂打下去,我真的还能活吗?”
眼前的女孩手上捧着一个甘蔗一般粗细的针管试剂,针头又长又尖,里面的液体发着淡淡蓝光。
女孩好整以暇地说道:“不会死。”
“是,是吗?那你......会打针吗?”柒竹石不自觉咽了下口水问道。
“放心,我经验很足的。”
“虽然我平常打的针剂跟这个比起来有点小,但次数已经足够让我对打针这件事熟能生巧,触类旁通。”女孩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她发现这个“外星人”真有趣,随后她又一转话锋,假装极其严肃警告道:“但,是,这种大针剂终归还是第一次,虽然操作应该大差不差,但你最好不要在我打针的时候乱动。”
“再者,你现在别无选择。”
“但我还是人道地问一下,死,还是活?你自己选一个。”女孩说罢,脸上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散发着“死活任君挑选”的淡漠。
柒竹石听着女孩的话,心中一阵惶恐,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然不是在坐过山车了,而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
“不要纠结了,最坏的结果都是死,大不了下去陪爷爷。”柒竹石心中自我安慰。
“来吧!”柒竹石做好选择就紧紧闭上了眼,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慌,他下巴仰着,头深深陷进枕头里,露出沾满血污的洁白脖颈,脆弱之感尽显。
女孩很满足柒竹石新奇的表情,她手上动作着,拿剪刀剪开左手被血黏紧在皮肤上的布料和袖管,但笑不语,可当看到那不堪入目的手臂裂口,她还是皱了下眉并询问道:“想喝水吗?等下可能会喝不了。”
柒竹石蓦地睁开眼,惊恐的眼珠滴溜地转,问道:“为什么?”
“因为疼。”女孩耐心回道,转身拿了杯水回来,小口小口喂柒竹石喝下,不容拒绝。
“谢谢......”柒竹石道完谢,心中暗暗感慨自己这么幸运的吗?还以为自己要死在“异国他乡”了。
折腾了一小会儿,女孩示意柒竹石继续去闭着眼,随后找准最严重的伤口处,又快又准地把针打了下去。不一会儿,以针口为起点,伤口愈合的痕迹开始在柒竹石手臂上辐射扩散,柒竹石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被注射进去的药液修复。
女孩脸上的表情认真,完事后轻呼出了口气。
反观柒竹石,他的感觉可就不好了。针扎下去的那一刻,全身的细胞好像都在用力扯着他每一条神经在叫嚣。针头抽出来的时候,柒竹石地意识好似也在一瞬间被抽离,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碾碎又被强行捏合在一起一般,尤其药液流经的每一处,都会让柒竹石感受到细碎又密集的疼痛。
女孩在一旁定定看着,没有什么表情,可看见柒竹石被咬出血的嘴唇,她走到一旁的柜子里翻起了东西。
一张洁净的小手帕被找了出来,女孩回到柒竹石身边,低身伏在他耳边说道:“疼就喊出来,这样哼哼唧唧咬嘴唇反而更难受。”
柒竹石意志很是坚定,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是因为疼得没知觉了,所以可以勉强死撑着。可听女孩说完,他把牙关咬得更紧了,但痛楚如潮水般一阵一阵不断袭来,柒竹石疼得断断续续从嘴里挤出字来回道:“没......没事,我是个大男人,我没那么脆弱。”
女孩觉得荒谬,俯身来柒竹石面前,她直勾勾地看向柒竹石,说道:“男人又怎样?不要给自己套一些没有必要的枷锁。”女孩说完,左手摸上了柒竹石的脸,然后猛地对着柒竹石的脸颊一捏,柒竹石的嘴里被小手帕塞满。
起身后,女孩开始解答柒竹石眼里的莫名其妙:“叫出来可以减缓你的痛楚,这样子塞上就没那么大声了,放心叫吧。”
柒竹石本打算用眼神持续对女孩的冒犯行为表示抗议,可药液跟着血液循环很快来到了右腿骨折处,此处内伤最为严重,柒竹石的注意力又被拉回到腿上面,那一瞬间爆发的痛感,还是让他漏了一声叫喊出来。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便停不下来了。
柒竹石被疼得喊了一次之后,声音再也吞不回去了,喉间传出闷闷的吼叫,脸被折磨得充血,额间的冷汗连着脖颈的青筋一起出现。
女孩很满意柒竹石试图挣扎但没成功的气恼表情,心想着今晚捡到的“外星人”可真新鲜,眼前的场景让她举手挡住了嘴边勾起的那一抹浅浅的笑,嘴里吐出气息也轻轻的。
“娇气。”
声音虽小可柒竹石听到了,心中腹诽道:“恶趣味!”
看见药液在柒竹石体内反应得好好的,做了一晚善事的女孩总算是能够休息一会了。不知从哪掏出来的,女孩放了个白色小摇铃在一旁的床头柜上,示意柒竹石自己好好待着:“你的伤太多了,少说要恢复一个晚上,需要什么的话,摇一下铃铛,马上就会有人来帮你的。”
柒竹石想要扯住向外走的女孩,可听到她打哈欠的声音,便安分下来了。
就这样,柒竹石伴着无止境的阵痛,在混沌的意识里反复感受着这个漫长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