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心电监护仪在运作,满是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七老头安详地躺在病床上。
“医生,请问我爷爷的情况怎么样了?”病房外,一名刚打发完各家记者,穿着单薄的男人在焦急地询问从重症病房里出来的医生。
大冬天的,他只穿了件浅色秋衣和一条速干运动裤,衣服皱巴巴的,衣服下摆和下半身还沾满了泥土和血迹。医生一出来他就冲上前去,双手紧紧抓着医生的袖子。
医生盯着男人失真的瞳孔,眼底看不清情绪,回道:“病人的情况不太好,而且病人身体多处被划伤放血,天寒地冻的,很多地方伤口坏死严重,即使送过来抢救及时输血,但你爷爷年纪摆在这,很难抵御这些伤口感染带来的致命一击。”
“但是你爷爷应该是有在经常锻炼吧,能撑到现在很厉害了。现在配合着点滴药剂,如果能撑过今晚,或许有一线生机,不然......”医生感觉手臂上一紧又一松,他低头看了眼,只见留了两个浅浅的印子在雪白的袖管上面。
“对不起医生。”
“谢谢医生我了解了。”
还未等医生说完,和男人眼皮一起低垂的还有他的头,男人松开了手就进入了病房。医生深深看了眼病房里的二人,轻叹了一口就去了其他病房。
-----------------
病房里,男人呆坐在前,身上披了条大围巾,手放在床头的护士铃边,就这样死死盯着病床上的七老头。
他脑子里一直都在重复他找到七老头时的场景。
凄清的夜,地上一片湿濡被月亮照得渗人,七老头躺在其中,那摊血像是从他身体里跑出来的邪气一般萦绕在周围,冲天的血腥味和咧着嘴趴在他身上又一溜烟不见的“红眼怪物”。
他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再早一点去到那个地方,如果再早一点说不定就可以把爷爷安全带回来了。
无数的懊恼在愈发明亮的月光下暴露,男人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他抬手捶自己的脑袋,声音闷闷的,一下又一下。
“竹子......小......竹子......”闷声中,有虚弱的声音传来。
男人听到名字被叫唤,猛然站起,围巾掉落,双眼跟随着七老头无神的眼与蠕动的嘴皮,手在疯狂摁着护士铃。
“我在!爷爷我在!咱没事了......”
“五......山上......别的......人将我......”
他小声回应着七老头,并弯腰靠近想去听他在说什么,可是除了他的小名,其他语序太混乱了,根本无法理解七老头在说什么。
此时七老头话还未停,他的呼吸开始困难,嘴巴开始用力地呼吸。
男人见状焦急看向病房门之际,医生和护士赶到了,男人一下被挤到人群之外,医生和护士在竭力抢救。
原本沉寂的病房里,人声和器械声四起,男人的心随着显示器里的线条起伏一起上下不安跳动。
好像过去了一个漫长的世纪,一切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小伙子,你爷爷现在情况好转了一些,但是他意识恢复过来的时候太激动了,夜里还要多留意他的情况......”
医生抢救完回头在给男人做医嘱,男人激动地点头回应着,眼神不忘往病床上瞟。
医生一离开,男人看着床上满头白发,安静熟睡的老人,长舒一口气,熬了很久的心终于是放松了些。
他重新坐回位置上,脚边的柔软被他捡起,眼睛是一刻也不敢松懈。
窗外鸟鸣领着柔和的朝阳,照向二人。
天亮了。
男人忙前忙后的,医生又来检查后,医生笑着恭喜他:“恭喜啊,老人家成功渡过了危险期,但接下来也还不能松懈,要留院观察,饮食也要注意按嘱咐来。”
男人听后握紧了医生的手,眼紧闭着,深深地给医生鞠了好几个躬,嘴里一直在“谢谢”。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在男人的悉心照料下,七老头有惊无险地成功提前出院了。
七老头回想醒来的时候,笑眯眯的,旁边对上的是男人面无表情的帅脸。
“哎哟~我的宝贝孙子,想没想爷爷啊~”他讪讪地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