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个新来的大学生,但来头可不小,是孙检亲自带的,叫郑秋白……现在估摸着已经在警局等着了。”
“老家伙想扶新人上位,冲业绩呢……”
回到警局后,王警官纵有万般不爽,也不得不和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分享案情。在一段时间的交流后,王警官发现眼前这位本让他瞧不起的大学生谈吐大方,却让他也生起了一丝好感。
昏黄的天空下起了细雨,傍晚的霞光被收入深邃的天空,一个警员慌慌忙忙地跑到会议室,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找……找到钱立仁了!”
郑秋白看着眼前躺在裹尸布上的男人,年龄与他无异,苍白的肤体被水泡得肿胀,仿佛用手一碰就会掉下块肉来,密密麻麻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生命的无情愈演愈烈,那紧闭的双眸让他想到七岁那年看到父亲被人砍下的头颅,眼睛也是死死地闭着,控诉结局的不甘。
“死者是被人打晕后,割掉舌头,绑住四肢,塞进一个密封口袋后丢到池塘里,活活淹死的……”
“怎么确定是淹死的?”
“死者生前有过在袋中挣扎痕迹……”
王警官听完咬紧牙关,“太他妈狠了,这是多大仇啊!”
郑秋白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回忆起刚才一幕胃里就翻江倒海,头还隐隐作痛。晃悠了不知多久才进了家门,母亲已经睡着了,他躺在床上,屋旁又有火车经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渐渐也进入梦乡。
检察院门口的牛肉面馆还是那般热闹,郑秋白点了一份,仲春的天气还是有丝寒意,面汤的热气让人能暖和暖和身子。不一会儿孙检也端着碗面坐到了他旁边,“早啊,小郑!”
郑秋白才从面条的滋味中反应过来,“师傅!您也在这过早啊!”
“哈哈哈哈,这家面馆子师傅我可吃了好多年了!”
“这家确实不错,自从去外地上学后,好久没吃过了,这不回来了天天早饭就在这解决了哈哈哈哈!”
孙检慈祥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一般,把碟子里的茶叶蛋剥好了放在郑秋白的碗里,“吃面,就得配鸡蛋,营养才均衡嘛!”
“呀,师傅您咋还帮我剥鸡蛋呢,这,怪不好意思……”
“师傅剥的,啥不好意思的!”
“哈哈哈哈哈,好的师傅,那我就从命啦!”郑秋白看着眼前的老人,一段时间的相处让他似乎找回了丢失了十多年父亲的影子。
“对了,师傅,您派我去盯的那个案子,死者找到了……”
“嗯,有进展你就继续跟进,争取早日破案!”
“好的师傅,我今天准备去死者家附近再去走访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
孙检听到后轻轻拍着郑秋白的背微笑地说:“比起检察官,你更像警察啊,哈哈哈哈!”
郑秋白显得略有害羞,“师傅就别打趣我了,警察那碗饭我还是没能力端的……”
“开个玩笑哈哈哈,你尽力去查!把你作为检察官后的第一桩案子办好!”
吃过早饭后郑秋白沿着化肥厂到坝头的路走了一趟,“是仇杀……可没仇人,死者老实巴交的……谋财?不可能,谁会寻着厂里工人抢还杀人?”郑秋白心里嘀咕着,抬头看向了水泥柱上的监控摄像头,“凶手对这块地很熟悉,或者就是有预谋地杀人,能正好避开前半段的监控……为什么要割舌头呢?灭口吗?”他在脑中构思着这条小路到池塘水库的距离,周围只有零零散散的废弃楼房,人影都见不到,在他记忆里这块地曾经是小镇最为繁华的区域,数万名工人在此工作、生活,后来响应国家号召,开始大规模削减高污染企业,工人下岗,聚居地往城内迁移,这片坐落在长江码头畔的老工业园区就此落寞……
他又走到发现尸体的池塘边,水绿得发黑,上面漂浮着很多藻类植物,由于长期没人管理,这滩水也快成了死水,是路过的渔民发现了挂在杂草里的黑袋子,当他打开看后吓得连拖鞋都跑丢了一只。郑秋白捡起块石头打起了水漂,他看着水波一圈圈绽开,“从坝头走到这花了二十分钟,途中要路过一小片居民区,扛着尸体,不对,那时候还是活人走到这来还不惊动周围居民,不太可能……所以凶手应该有轿车……凶手很慌张,尸体处理得并不算好,那么快就被人发现了,应该是首次作案……”
警方也在极力地勘察周边泥路上的痕迹,可由于经过大雨冲刷后车轮印断断续续,让人很难看出走向。与此同时,警局门口走来了一个穿着针织毛衣,双目无神的男人,他手里提着一把大约二十厘米长的砍刀,缓缓靠近警察局大门。局内警员看到后立马做出反应,对其进行驱赶:“前面的,把刀放下,不然我们会采取强制措施!”
正当警员神情紧张地与男人对峙时,男人把手中砍刀一下丢在地上,“我……我是来自首的……”
郑秋白和王警官慌忙赶回警局,审讯人员对他们说:“他叫张军,说人是他杀的……”
二人一脸诧异地互相看了眼,走到审讯室门口,“王警官,我在外面等你,按规定检察官现在不能参与。”
王警官点头表示肯定后走了进去……
“为什么杀人?”
“那……那小子欠我钱不还,之前见面吵了一架,他……他骂人骂得难听,我气不过,二十三号晚上趁他回家时把他绑了……”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打晕了他,把他手脚都绑住怕他跑了,哪知道这小子醒了又一个劲骂娘……我受不住气,就一狠心把他舌头割了,然后看他满嘴血流出来,人还没反应了,当时我就慌了,以为他人没了……”
“然后你就把他装袋子里丢池塘里了?”
“是……是的……”
“你知不知道他当时没死?最后是在池塘里被淹死的?”
张军变得慌乱起来,“我,我……我不知道,我以为他死了……就很害怕,就,就……就丢池塘里了……”
随后他又像想起什么来似的竟哭了出来:“警察同志,自首是不是可以减刑……”
“等待法庭裁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