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姐,我们在这儿作甚?”
宫七将酒壶推开,看向酒肆外头的官道,轻声轻微,带着酒香:
“等人。”
“等徐先生?”
“嗯。”
孙宝禾手肘抵上桌子,撑着下颌,也看向官道:“徐先生从学宫走了,我可惨啦,韩夫子老是找我麻烦......”
“找你麻烦?”宫七转回视线,神情认真:“这韩夫子是何人?等今日散学,我帮你堵他。”
“......”
孙宝禾似乎联想到韩甫被堵在山下的情形,抿嘴笑了下,但是赶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还得在学宫待呢,要是被韩夫子知道可就完了。”
“我可以趁月黑风高下手。”
“那更不行了......”
“套麻袋?”
“......”
...
官道行人往来,有不少人瞧见酒肆外的酒幌,走进来歇坐的同时,要上酒菜犒劳犒劳五脏庙。
但也有走南闯北的客人,对喝的酒有些挑剔,喊来小二,开口斥责:
“这就是你们这儿最好的酒?入口还没马尿味道好,也敢卖三钱银子一壶?”
“客官,酿了三年以上的青蚨就是这个味道,青州以外的人还真喝不惯,给您上壶春陵渡如何?”
“消遣我呢?娘们儿的酒给我喝?我听说你们陵京有种酒名为淮花梨,家家户户都酿,味道都不同,你们这儿有无?”
“有倒是有,只不过......”
小二弯腰赔笑:“这淮花梨每家三年只酿一坛,咱家现在只剩一壶,早就被客人定下了,说是要走趟北魏,等回来后再喝。定好的日子还有半旬,若是人家回来瞧不见酒,小的这酒肆怕是会被掀了。”
“什么人这么横?”
“小的哪里会知道......”
满脸横肉的糙汉,见旁桌两位天仙女子朝他看来,有些挂不住脸,便想拍桌子发火,可桌面却先他一步开始震颤。
先是桌上的细微砂砾跳动,而后碗碟颤响,桌面摇晃,再到后来酒肆草棚都晃了起来。
酒肆内,不少人看向官道,糙汉也跟着望去,就见极远处的天边,似有白云低伏在地面飘动,却裹着阵阵闷雷。
声响撼天动地。
再等片刻,白云飘近了,有眼神儿好的客人大惊失色:
“骑军!北魏又打过来啦!”
“放你娘的屁,好端端的会打仗?”
“这可说不准,听说北魏有位公主,前两日在咱这儿出了事,说不准是南陵王府下的黑手......”
听着这些客人胡乱猜测,甚至有人想趁机逃单,酒肆掌柜的有些无语。这些走南闯北的行商,消息灵通归灵通,却一点儿见识都没有。
拦下众人,出声解释:“不必担心,这是咱青州的'游白踏骑',只听王爷的命令。不多,也就几百人,应该是早先跟随王妃出城的。”
“几百人能有这种气势?!”
“管他多少人,先跑吧......”
“走可以,都先把银子付了啊。”
宫七孙宝禾二人,听着酒肆内的七嘴八舌,也十分好奇,转首举目远眺。
一会儿功夫,一线白潮终于涌近。
除了融为一色的白马白骑之外,外围还有些玄甲骑军,有人认出是清早出城的陵京戍防营精兵。正中心处还有数十架马车,似乎正是护送之人。
队伍前方为首一骑,是名白袍公子。
白衣一骑策马,撂下队伍飞驰,来到酒肆外后,勒停马蹄,马儿扬蹄嘶鸣。腰侧悬两柄符刀的白衣,瞧见站起身的两名女子,脸上带笑,翻身下马。
走入酒肆时,朗声道:
“小二!上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