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具尸体，不管不问的被横七竖八的丢在那里，在阴暗潮湿的地下慢慢腐烂。

当时他想，要是烧了也好过这么让尸体烂掉吧，怎么人死了就这么不管不顾呢。

但当时他那个还没退休的老师父说，这样至少还可以凭借腐烂的尸体去辨认受害人的身份，如果烧了那才真的是什么也没有了。

他们的工作，有时候就是要直面潮湿腐烂的死亡，为无辜被害的人们伸冤。

想到这里，老苗微微振奋了一点。

他向前看向沈之璃，觉得小沈作为新人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架势很可能吐个昏天暗地。

谁知道沈之璃只是微微颤抖着，她侧脸苍白，嘴唇因为紧抿而没了血色。

沈之璃强压下从腹中汹涌而来的呕吐感，问白远。

“为什么他们没有攻击我们呢？”

“因为我在。”

白远言简意赅的说道。

说着他的手轻轻覆到沈之璃的眼睛上，另一只手中握着的符咒顷刻间燃起，发出耀目的橙黄色火光。

白远收回捂住沈之璃眼睛的手，沈之璃视线没有了遮挡，顿时觉得眼前变得暖融融的。

她看着白远手中燃烧着的符纸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竟然裂变出四只燃烧着的小蝴蝶。

符纸化出的小蝴蝶振着熊熊燃烧的翅膀，翩翩然飞到厂房的四个角落，将室内的黑暗一驱而散。

老苗呆呆的仰头看着飞舞的火焰蝴蝶，一时觉得自己跟看戏法一样，眼睛眨也不敢眨。

但吼叫声也再次响起，此时室内被橙黄的火光照亮，沈之璃他们能清晰的看清室内的情况，一直在室内龟缩的婴灵也是。

他们受到刺激哭嚎起来，宛如饿极困极的婴儿，纷纷躁动着。

附身在刘队他们身上的婴灵都咔嚓咔嚓的转动着头颅，吐着猩红的舌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三个。

沈之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事们被驱策着，缓缓呈包围状向他们靠拢，首当其冲的就是刘队。

“刘队！”

老苗看见熟悉的同事们此时都被鬼婴附身，变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而平日里眼神清明的刘队竟然也双目无神，甚至隐隐有些邪气的看着自己时，不由得心痛的喊出声。

“嘘。”

沈之璃把手指放到唇边，向老苗比划示意道。

老苗自知冲动，早就后悔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但他们的动静已经被鬼婴捕捉到了。

李队本来是往沈之璃的方向走的，此时僵硬的转身，惨白的脸一动不动的对上站在一旁的老苗。

老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他用余光看着白远和沈之璃，知道他们不会见死不救。

沈之璃小心的从制服口袋里摸出一根钢笔，她随手往反方向一掷。

钢笔细滑的身子在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刺耳摩擦声，微微弹了几下滚到厂房深处了。

被鬼婴附体的李队缓缓的转过身体，他僵硬的左右摇摆着脑袋，像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和其他人朝着钢笔的方向走去。

沈之璃心下一松。

还好，之前小王被附体的时候她发现鬼婴好像是不可视物的，只能凭借微弱的听觉和感知去判断。

所以她才急中生智，把钢笔丢了过去。

沈之璃缓了口气，借着符纸蝴蝶燃起的光，视线在厂房一扫。

她看见角落里有几个小小的尸堆，腐烂的衣服就像破布一样挂在上面，白骨，腐肉上脓水缓缓流淌着，但由于时间比较久，已经凝固了。

这……怎么会？

就算是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