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使者所说和自己想大差不差,加上赵笛正闭目养神着呢,面容平和,只有两条眉毛偶然一跳一跳的,阳仔虽是嗓子痒痒的,还想补充些什么,但最后还是知所谓的把话闷在肚子里了。
阳仔这些个话痨是肃静了,但不代表其他队列末尾的少男少女们不会叽叽喳喳,交头接耳已满足不了他们,都开始叽叽喳喳了。
“啊?凭什么不是第三档的人服兵役,要老子我五道玄之力的去送死?”
一个糙人骂骂咧咧,而更多人帮腔起来。
“傻逼吧,征兵不该是自主自愿吗,怎么还和玄力的修行搭上来了呢?”
“不错,我看啊,这使者绝对不是好人,玄武山是我们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圣地啊,高高在上的地方,又怎可能委派这么奸恶的使者呢?”
“我看啊,这使者道貌岸然,所有人都要挨他一刀!”
一个书呆子模样的人竟把他手上的厚书怒砸,怒火蹦张的样子,原来他昨日刚刚好突破到玄之力四道,高兴劲还没过呢,今个才知道自己要被突破害的去当炮灰了,这反差,也无怪他扔下手里的爱书,大失常性地骂将起来。
“呆子,你有什么见解?”
“喝!司马懿之心天下皆知矣!该使者呼,吃准了我们齐家士人出不来玄者,呜呼哀哉,所有人都要挨他一刀!”
那呆子话还没说完,忽的想到了什么,顿了一顿,视线不屑地从队伍最前列的齐孤身上掠过,迅疾地扫过一众人,最终有些欲言又止地停在了赵笛身上。
这呆子,除开有些“酸”,还是蛮有风骨的,只是近视的缘故,他晚上看不见东西,就被人扣了个绰号——“黑眼瞎”。
赵笛天赋异禀,五感过人,黑眼瞎的话他全都听见了,感觉到黑眼瞎将目光投向自己,也就礼貌性的站了起来,投去了一个微笑,快步上前捡起了那本砸在地上的厚书,微微看上了两眼,心下一叹,便双手奉还。
“这位兄弟,你果然是个文人,书上这么多笔画,研究之深,远超于我啊……只是所有人都要挨一刀又是何故?”
赵笛朗声赞道,原来四五百页的厚书里,那密密的的圈圈和记号不像是瞎画,得知黑眼瞎不是假努力。
黑眼瞎微微欠身,双手接书,盯着赵笛古井不波的小脸,语气收敛了下来,正常分析道:“玄之力后期的,要破财消灾;玄之力中期的,有命去无命回;玄之力初期的,最是好过,不过是派些仆役,代为劳动,要我读书再用功些,没有突破就好了。”
黑眼瞎神情低落,赵笛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劝勉道:“好兄弟,你知识渊博,多读些兵书,上了战场,一定是调兵遣将的帅才……而且传说中有这么一个物什,叫什么‘眼镜’,东方西方均有产出,兄弟你参军之后,东征西讨,说不定正能得到一副,从此摆脱夜不能视的毛病,要这样的话,不正是书上说的‘祸兮福之所倚’嘛……”
还是头一次有人真心地正视自己的近视问题,书生不由得心生感动,他与赵笛漆黑如墨的眼瞳对望,生出深不见底之感,不管是精神的深度还是广度,书生都是自愧弗如,不禁对赵笛生出了极大的佩服。
左手包住右手,书生一个拱手,只听他微微颤声道:“赵笛兄……笛大哥,你……您是否达到了那……那寻常人二十岁努力才能达到的玄者境界?”
赵笛不置可否,只是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他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朝着书生努了努嘴,脖子朝侧前方微微一撇。
顺着指示的方向望去,书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见齐傲这混世魔王登上了高台,一副想出风头的样子,心中生出对纨绔子弟更大的恶感,越发觉得笛大哥深藏不露。
高台上,一个趾高气昂的少年熊立,他有意装逼,站在台上,也不说话,只是让台下的人在指指点点之下,慢慢地发现他上了高台。
这桀骜不驯的少年生的个高,高仰着脸,用身形遮盖住了台下人望向使者头领的视线,同时也叫还有话说的使者头领看不见台下。
使者头领脸上有刺字,又号称是征兵使的第二仆役,年轻时自不是什么善茬,想当年他啊,可是雄踞一方的山匪二头子,想不到今个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挡住了视线。
“嘻嘻……”使者冷笑连连,已经在想怎么叫这个可恶少年大出洋相了。
齐傲仍旧是高昂着头颅,丝毫不在意有些发作的使者,因为他知道,这里是齐家的地盘,而他大爷爷现在就站在自己身边,齐傲就绝对相信,西岭城,没自己爷爷摆不平的事。
使者伸出右手,示意握手,齐傲明知有诈,依旧是送上了自己左手,真是头初生牛犊。
正当使者头领要将齐傲甩下高台,叫他摔个狗吃屎时,耳边更早地传来了齐家大长老护犊子的声音。
“孤儿不得无礼。”大长老稍稍训斥了一下,语调里全无责备之意,甚至一瞬时就和孙儿对好了眼神,立马开口请愿道:“使者在上,我这孙儿天资甚高,齐家同代人没人能和他碰一碰,这才滋生出了骄慢,急着测玄,还望使者见谅。”
“哼!”使者冷哼一声,收回了手上的玄力,知所谓地饶过了不知所谓的齐傲。
“老的小的一般黑,哼!现在老儿你娇惯的了这倒霉孙子,日后啊,等他捅出天大的篓子,定要叫你陪葬!”在心里暗骂一阵后,使者头领蠕了蠕嘴,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甩了甩手,他话还没讲完,便被齐傲打断,很是不爽地道:“齐傲是吧,你有话要说,还是想要测玄?”
“爷爷不是说好了测玄了吗?”齐傲有些不耐烦地哼道,随即目光斜撇台下,见越来越多的目光都朝自己打来,他得意极了,享受了一会,一直到爷爷出声提醒,他这才侧闪出一个身位,让出使者的位置,等不及要展示,当即对台下嚷道:“请使者开始仪式。”
台下人见齐傲在台上张牙舞爪,一副卖弄炫耀的样子,知道他小肚鸡肠,好记仇,绝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便都收敛了声线,犯着恶心,只盼着齐傲接下来的表演不要臭不要脸的拖沓。
当齐傲还在台上挥手和他那些狗腿子们打招呼,自我陶醉之时,阳仔和书生已经联袂而出,一个站住赵笛左边,一个站住赵笛右边,一齐问道:“笛大哥,你究竟有没有迈入玄者境界,就吱一声嘛。”
旁边的人也围上来了不少,显然他们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
“两个猴急的傻瓜,到时候不就知道了?”笑着摇头,赵笛伸手按在两人头上,稍稍搓弄两下,提醒道:“台上的人望过来了,你们还是看他表演吧。”
阳仔有些无所谓,书生和一干人等马上散去。
这时候却又是不知道谁说了声——“你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