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弟弟刚刚饿了，我做了米糊给他吃。”月英总是这么从聪明和会讨母亲喜爱。

月如则在边上无语，老两口自然是明白这几个孩子的，老父亲声音沉沉地说：“嗯，我们今天在外忙碌了一天，说不出的累，单单只拿到了8工分。”

“爹，我们米快要没了，明天拿工分去换点米吧！”月英就势提议。

“家里这么多孩子，吃的越来越不够……”吴玉丽一脸愁容，忽而转向月如，“月如，听说你们初中读完就可以回家干活了是吗？”

“是的，娘，但是……”

“但是什么？”老父亲问道。

“我还是想去读书……”

“去哪里读？——你可以早点出去干活，或者找个人家嫁了，你是家里的老大，还有弟弟妹妹要照顾啊。”吴玉丽显然很不满她女儿的说辞。

“可是，我不想……”

“那你能怎么办？我们每天赚这几个工分，哪里还有钱给你去找其他学校读书？”吴玉丽愤愤的，林康在一旁无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

月英是识时务的，她一声不吭。

小屋子里一片死寂，只有林健风时而的哭闹声。

这天仿佛黑夜来的格外早，天气也格外冷，也格外安静，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以及这一家人呼呼噜噜的睡觉声，突然，月英仿佛听到几声小声的抽泣声，她正要醒来去上厕所，她循着抽泣声走去，正在昏暗的小厨房的灶头后面的板凳上，坐着她的母亲吴玉丽，她小心的挪动脚步，偷偷看着，吴玉丽正在摆弄她的双脚，月英清楚地看到，她的母亲，这个爱美爱精致的女人，两只双脚满是个个水泡，她正在用绣花针个个刺破，多么令人震惊的场景啊，多么可怜的女人啊。因为天气的干冷，他们去合作社干活，最近的农活正是去水田中劳作，一双脚从早上进入水中，直到傍晚才能出来，这双脚到底承受了多少，看到这可怕的一幕，月英眼中噙满了泪水，她顿时手足无措，内心五味杂陈，这是生她养她的母亲啊，正是这样的母亲父亲还在那么努力的维持生活，努力照顾一大家子，她越想越想大声哭。

“小英？”月英正伤心着，没有注意到母亲正悄悄走到了身边……

“娘，您痛吗？我去拿干净的布给您擦一擦。”月英从小就是这么懂事，这么贴心。

吴玉丽一直知道，二女儿的贴心和懂事，而大女儿一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样，吴玉丽把月英深深拥入怀中，母女俩相拥而泣，这时仿佛什么都是静止的，只剩下这对母女了。

月如呢，其实也并没有睡着，她一直想着她娘说的话“你可以早点出去干活，或者找个人家嫁了，你是家里的老大，还有弟弟妹妹要照顾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读了这么多书的她，怎么会不懂呢，她想：“娘说的有道理，我们家完全没有这个条件，而且还有弟弟妹妹，爹娘都这么辛苦了——但是，我一定不能随便找个人嫁了，一定要找个对我好的，有前途的人。”月如其实是最聪明的存在，虽然冷漠、不管事，但是内心比谁都要清楚，“那个许江，听说要应征入伍，而且看起来人也老实，也对我有意……”

这样的夜，人人都有自己心思，只有外面一片寂静，明亮的月光洒向大地，河水倒映着岸边的大树和杂草，几只鱼儿时不时跳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