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震宇十分自豪地说道:“哼,我今天就是把天下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又有何妨?让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带着满天下的秘密去见你那两个好兄弟吧。”
上官蓠大声呵斥道:“我再称你一声‘大伯’,师祖对你恩重如山,把你从一个要饭的孩子培养成为名闻天下的大财主。而你为了独吞师祖的巨额财富,临阵调包,陷你三个结拜兄弟于万劫不复之中。是也不是?”
东方震宇淫笑道:“是又怎样?”
上官蓠继续怒斥道:“你们勾结朝廷,诬陷你的亲弟弟,让他们全家携带巨额财富投身于你。然后使用奸计害死亲弟,霸占弟媳,将母子二人掌握于自己手中。是也不是?”
东方震宇心中震怒,指着上官蓠大声喝道:“一派胡言……”
这时东方玉冲了上来,大声说道:“父亲不要听她的胡言乱语,早点把她结果了。”
上官蓠侧身指着东方玉大声骂道:“你个蛇蝎心肠。为了财富、地位,竟然对自己的堂弟下手,对自己的师妹下手!为了五根金条强迫你婶子委身于朱公子,为了一船香料,把自己的婶子卖与他人!你还是人吗?”
东方玉冷笑道:“你说得对。今天,把你杀了,我就成了八卦教的教主啦。哈……”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踏着旁边的水面飞身跃到了上官蓠的身边,一个浑厚的声音在洞内震荡着、令人毛骨悚然:“骂得好。”来人一袭短衣,长发飘飘;目光犀利,虬髯抖动。
上官蓠由惊讶到激动,一边拍打着来人的胸膛,一边极度委屈地抽泣道:“老爹……你到哪去了?”
上官南岳抚摸着女儿的肩膀深情地说道:“孩子,这几年你辛苦了,也长大了,老爹也可以放心了。”又指着东方震宇伤心地说道:“我曾多次提醒二哥,可他一直对你这个老大哥信任有加。我苦苦调查了几年,今天终于搞清楚了……”
东方震宇嘲笑道:“果真是命大的老四。一直躲在东海装神弄鬼的,今天总算现身了。”
“一袭长袍能穿个十年八载的也只有你这个东方貔貅了。”上官南岳上前一步,指着东方震宇说道:“就下摆那块布丁还是我不小心划破的,让你心痛了好几天。可为了钱财,你……你……”东方玉大喝一声“少废话”仗剑冲向上官南岳。东方震宇怕儿子吃亏,紧随其后向上官南岳杀了过来。狭小的洞内一时间杀声四起,四人捉对厮杀起来。这边上官蓠和东方玉缠斗在了一起:一个高大威猛,标准的富春剑——实际上与龙泉宝剑如出一辙,只是比其更宽更长一些,富春二十八路剑法炉火纯青;一个是娇小玲珑,略短的子母刀深沉锋利,竹林八节六十四式威力无穷。而另一边,上官南岳的宝剑俊秀轻盈,衡山剑的诡异灵动淋漓尽致;东方震宇的龙泉宝剑刚正不阿,中庸之道,不偏不倚。洞内是刀光剑影,掌风涌动,风声鹤唳,吹得松明火把忽明忽暗,照得洞壁上的身影怪异如魔。
原本东方震宇的功力并不在上官南岳之下,但东方震宇并未想到今天将遭遇一场恶仗,所以只是随意穿了件破旧的长袍,影响了剑法的发挥。而上官南岳虽然有伤在身,但经过练习昆仑阙雪功六十四式,功力已完全恢复,加之穿的是紧身短打衣服,渐渐占据了上风。双方又战了二十几个回合,上官南岳越战越勇,步步紧逼,东方震宇招式严密,退防有道。可就在有序后退、准备反攻之际,后退过程中自己宝剑手柄上缠绕的上等牛皮条断了,松弛散开,将自己的右腿缠住了,东方震宇略微分心,被上官南岳刺个正着。习武之人原本喜欢用上等的牛皮条将剑或者刀把上交叉缠绕,使用起来既不怕手湿打滑,也增加了手感。但一般使用个三五年就要更换一次,而东方震宇可能长期隐居山洞,加之视财如命,没有及时更换。这一下,本身东方震宇已露败迹,现在又被刺伤,完全处于了下风。两人一进一退,逐渐战至净觉寺到净悟寺的暗道中间一个较大的圆形区域,东方震宇已经大汗淋漓难以招架。就在这时,只见东方玉飞身上前,上官蓠紧随其后,以为他要去救自己的父亲,哪里知道,他飞跃到墙壁上一个树叶状钟乳石后边,拉出一根长绳,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圆形区域上端悬挂的众多钟乳石被炸断,瞬间将两人砸在底下。原来,眼见东方震宇招架不住,东方玉心中暗想,要是上官南岳取胜了,父女俩一起对付自己,岂不在劫难逃了。狡猾的东方玉冲上去拉下了洞中设计的机关。上官蓠大叫一声:老爹——奋不顾身冲上去想救下父亲。上官南岳拼尽全力大声喝道:不要过来——不要管我——就昏死了过去。而东方震宇被一块巨石压住,头部鲜血横流,已经奄奄一息,他拼命伸手向东方玉求救。只见东方玉冷笑一声,二次拉动了绳索,又是一声巨响,落下的石块将两人全部掩埋。洞中其他地方也已经开始出现塌方,落下的石块发出恐怖的声响,洞内的松树明子也被震灭了好几根,使整个山洞变得有些阴森昏暗。上官蓠悲恸哭喊道:老爹——。与此同时,东方玉一长串的淫笑声摄人心魄,与上官蓠悲恸的哭喊声一起在洞中回荡。
“我的上官妹妹,还不交出教主扳指?这两个老东西就是你的下场。哈哈……”
上官蓠用袖口擦干泪水,忍住悲痛,咬牙切齿,手持子母刀杀向东方玉。双方激战二三十个回合,上官蓠沉气凝神,心中不禁感叹:同样是“富春二十八路剑法”,东方玉的剑法远在东方春之上。都是授之于东方震宇,授业时间都差不多,但差距竟如此之大,看得出来,自己这个大伯心机之重,在传授学业时“内外有别”。原来的“富春二十八路剑法”实战性不强,花架子较多,但美观灵动、潇洒飘逸,明末时期受到很多文人雅士的追捧。后来,经过东方震宇的潜心钻研,去繁就简,注入了更多的实战经验,形成了江湖上独树一帜、威力巨大的名门剑宗,原有的剑法仅保留了不到三分之一。东方震宇也凭此剑法在江湖上名噪一时。
又战了几个回合后,上官蓠深深感觉到东方玉不但深谙富春二十八路剑法的精髓,而且一招一式即狠又刁钻。上官蓠心里寻思道:原本自己对富春二十八路剑法并不看好,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敢于独闯洞中。但现在富春二十八路剑法经过东方震宇父子的研修,已经今非昔比。继续这样一对一地决斗下去,自己终究不是东方玉的对手。只能卖个破绽巧胜才行。想到这里,上官蓠猛然使尽全力砍向东方玉,东方玉一个躲闪,上官蓠收不住脚步,一下子将后背亮给了东方玉,说时迟那时快,东方玉移动脚步冲上前直刺上官蓠背心窝,上官蓠听到剑声向旁边闪开,东方玉收剑立背,就势一掌击向上官蓠。这一掌恰恰击在上官蓠插在后背的六棱竹的三棱形白玉环上。东方玉顿时感到手掌一阵疼痛,而上官蓠也被东方玉这重重的一掌打得踉跄扑地。东方玉心想,自己的手掌都击疼了,对方一定受伤不轻。所以,松了口气,手持宝剑慢走两步上前指向上官蓠。可就在东方玉走近上官蓠、几乎剑锋都要碰到上官蓠身体的时候,只见三道亮光闪过,三枚金钱镖直取东方玉的面门。原来上官蓠假摔在地之时,已经从内袋里将自己赠送给东方春的三枚金钱镖取出,等东方玉接近时,一个反手击向东方玉的面门,东方玉虽然一个侧后翻躲过了两枚,但被另一枚擦伤其左眉骨,鲜血涌出遮住了他的左眼。这正如《剑法》所云:故开门户诱敌入,以假乱真玄中玄……诱编为至关,妙用存乎心,攻其必救,始为真骗。但是剑法中接下来的招数应该是:童子叩门,玉女抽身,黄莺穿柳,燕子入林等,这些对于习剑高手东方玉来说应该熟稔于心的,哪里知道上官蓠变换成了竹林八节六十四式,在击出金钱镖的同时,一个“吹竹弹丝”从地上反弹而起直逼东方玉。只见上官蓠手持子刀,紧接着使出竹林八节六十四式中直击的三连招式:刀过竹解、竹杖化龙、青竹丹枫,直取对方多处穴位,打得东方玉措手不及、狼狈不堪,手中的宝剑也丢在了地上,头部重重地撞在了一块粗壮高耸的钟乳石上,胸部和腹部多处受伤,鲜血喷洒在雪白的钟乳石上,嘴角也流出一股污血,奄奄一息。东方玉倒在地上,用颤抖的手指着上官蓠:“你……你弑兄不仁,你……你使诈不武,你为什么要……”此时,洞内又有多处塌方,有好几块大石头落在水中,砸起水花四溅。
上官蓠将子刀插入刀鞘,抽出六棱竹怒视东方玉,狂笑中夹杂着狰狞回荡在山洞中。“这个话居然从你的嘴里说出。要不是二师兄在天之灵的护佑,我和小宝也跟杜康东方春一起葬身海底。东方春——你的亲堂弟呀,母亲远走他乡,就留下这唯一的骨血……大哥——二哥——”上官蓠一边大喊道,一边冲上前去用六棱竹打断东方玉的手臂,猛刺其胸膛,一下,二下,三下……将胸中全部的怒火喷向东方玉。过了一会,上官蓠慢慢转身,没走几步,猛然反手一个连环掌,将东方玉头顶上方的数根钟乳石击断,纷纷落下砸在了东方玉的身上。受此影响,从洞的深处向外传来密集的令人恐惧的塌方声。
上官蓠缓缓朝洞外走去。此时,上官蓠才感觉到背部一阵剧烈的疼痛,原来是刚才被东方玉重重击在六棱竹的三棱形白玉环上所造成的伤痛所致。这一击,东方玉使出了十成的功力,如果不是穿上了师傅送给她的昆仑山上等玄钢丝制作的背心,后果不堪设想。上官蓠深深吸了几口气,想到师傅,想到父亲,想到大哥,想到东方春,上官蓠满眼泪水长啸一声:为什么——。声音在洞内回荡,更多的大石块砸在地上和水面,发出令人恐怖的声响。
在门口负责守护的冷小宝听到洞里传来的、震耳欲聋的长啸声和轰隆隆的塌方声,赶紧安顿好令狐嘉兰,冲进洞口,正好遇到上官蓠从里面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出来。只见上官蓠一身的血迹和灰白的石粉,披头散发,背部的衣服被划破、在身后飘动着,袖子口也被撕破,两眼怒火炯炯。把冷小宝着实吓了一跳。冷小宝没敢说话,站在旁边,目送着上官蓠迎着阳光走去,自己才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一起出了洞口。两个人刚走出洞口,就从洞内传出了一连串的塌方声,一直延续到洞口。
净觉寺内,上官蓠让令狐嘉兰帮忙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把头发梳理好。这时,罗让惜和关尔康带着卫波一起来到了净觉寺。看到上官蓠一身的血迹和撕破的衣服感到惊诧不已。罗让惜关心地问道:“我们把庄上全部安排好了,你们这里没事吧?”
上官蓠平静地说道:“没事。东方父子全部打死在洞里了。”
罗让惜等人大吃一惊,特别是卫波竟然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卫波万万没有想到,看似瘦弱的上官公子竟然将武功卓越的东方玉杀死,而且还把老庄主也打死在了洞里!自己虽然没有见到过老庄主,但听说过老庄主可是武功盖世呀。上官蓠走近卫波旁边,拉起卫波,说道:“卫总管,跟我来一下。”卫波浑身颤抖、两眼望着上官蓠,跟着来到了洞口。上官蓠示意了一下,让他跟自己进洞,卫波哪里敢进,惊恐万状说道:“上官公子,饶命……有……有事尽管指示,小人一定照办。”说完,一下子跪在了上官蓠面前。上官蓠庄严地问道:“卫总管,沉船事件与你无关,再说了,你也算是将功补过。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是否愿意加入我八卦教?”卫波此前也听到过一些关于庄主可能是八卦教的传闻,所以,听到上官蓠的问话后,略微思考,回答道:“我卫波愿意加入八卦教。”上官蓠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八卦教震宫的总管家,代管震宫一切事务。教规教义我走之前全部传你。务必遵守。”
卫波诚惶诚恐回答道:“属下一定尽职尽忠。”
上官蓠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带着卫波回到净觉寺。先与罗让惜商量了一下他一直“惦记”着的比武之事,然后把福安岛上东方玉库房佛龛旁边的那幅岩石刻画悄悄告诉了关尔康,安排关尔康与卫波尽快把隐藏的巨额财富查清并登记造册;冷小宝先陪着令狐嘉兰让刘医生把眼疾看好,等自己从梵净山回来后,一起回冷月山。讲到这里,上官蓠关心地问道:“嘉兰,眼疾未好,能否把陈国栋和阿生的相貌画下来?”
令狐嘉兰悲愤道:“以前夫人在的时候,经常派我去给他们师徒二人送些酒菜过去。我平时没事也喜欢到船坞看他们修船造船的。只是没想到是两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我一会回去就可以把他们画下来的。”刚才在洞口时,冷小宝已经把一切告诉了她。令狐嘉兰让冷小宝陪着自己回去画像。上官蓠则带着众人来到了前厅,自己先让丫鬟带路,到内室洗漱、更换衣服。其他人则在大厅喝茶休息片刻。
不到一个时辰,令狐嘉兰凭手感就把陈国栋和阿生的长相画了下来,让卫波称赞不已,对上官蓠说道:“就是长得这个样。没想到阿兰姑娘画得这么像。”其实,以前在侍候东方春的时候,经常在旁边看东方春作画,聪慧的令狐嘉兰耳濡目染学会了不少绘画知识。上官蓠加急传令把画像和大黄狗一起送到南岳火离宫。命令南岳火离宫管家秦明,火速前往潮汕地区捉拿陈国栋和阿生,如果拒捕格杀勿论。
此后,在追杀陈国栋和阿生的过程中,大黄狗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此乃后话。
由于梵净山比武还有一段时间,罗让惜计划回百花谷把房子全部装修好了再前往梵净山,则向上官蓠告辞,并一再提醒上官蓠千万不要把比武的大事搞忘了。第二天,上官蓠安排后厨设宴给罗让惜饯行。酒足饭饱后,罗让惜骑上高头大马扬长而去。
罗让惜前脚刚走,上官蓠就接到紧急密报:朝廷要攻打冷月山。正在调运大炮等。上官蓠将东海事务交给了关尔康和卫波,并一再关照要尽快治好令狐嘉兰的眼疾,治好后,让关尔康带上令狐嘉兰在拓溪客栈听候安排。自己带领冷小宝快速赶回冷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