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八月,桂子十里,风过留香。
适逢科考临期,自八方州府来的学子浩浩荡荡地涌入京都,庆云坐我对面,他刚被我从账本堆里解救出来,我也不再听到那令人心焦的算盘和书页攒动声,方舒心地抿了一口茶,“虽说入了这生意场,赵兄堪比鱼儿得水,可你我都曾是这些人中的一分子。”
庆云想来心中无限感慨,“我自不必说,纪遥…你这辈如今虽落魄,却也曾为高门,比起其中的寒门学子,还是有所不同。”
我一怔,倒很久未听人说起我的身世,离京数载,贺伯也不曾提过。
幼时那些横生的变故,父辈所承的不甘,以及整个姜家背负的冤屈,到头来却是一句轻飘飘的“都过去了”。
庆云担忧地望向我,“是兄弟口不择言,一时让纪兄想起不好的事,你莫往心里去。”
整好十一年。
我一边在心里掰指头数,一边摇头,“我没有。我只是…很多时候我也会恨他们,为什么他们不能尝尝那种滋味。”
我以为庆云会回答类似于“冤冤相报何时了”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但他认真地看向我,“当然,你随时可以。”
一年一度的群芳宴在科考后的第三日拉开帷幕。也是近几年才兴起,不过每一届举行的地界都不一样,今年刚好定在京都。早听庆云讲这筹办人颇有些来头,大至各色秦楼楚馆,小至我们这等正儿八经的艺坊都兴得给此人几分薄面。既不得罪权贵,又挣得几分名声,倒也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