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顾蓝双微微皱了皱眉,若直接问是谁是否太唐突了。自己这么久以来都没发现阿羽在神界还有交好之人,看来两人之间必是比较避讳旁人的,还是别问了吧
神君大人现在的脑子里简直装满了一筐纠结,细细权衡,斟字酌句。
“那你可有邀请她去留仙殿小憩?”顾蓝双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这句稍微温和些,自己自是想关心阿羽,帮他穿针引线,也得慢慢来。
“有。”寒羽吸了一口气,抬起眸子,就那么定定地望着他,“他说不急,再商议商议。”
“啊?”
这一刻,神君大人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好,快啊
深林,溪畔。
翩翩起舞的蝴蝶斑斓在眼前。沧白雪将命理符放在他跟前时,他的目光似乎才动了动,还是一言不发。
幽生冥跪坐在那里,和石像没有什么区别。残破的斗篷盖着身子,长发遮目,沧白雪看不清他的表情,或许他也不想被人看清。
沧白雪吸了一口气,又将一个小小的玉盒放在了命理符旁边,那里面是什么她并未打开。
“这是你的出师礼。”沧白雪道,“芜颜准备的。”
幽生冥瞬间睁大了眼。
这是早在他入门时芜颜就备下的出师礼,一直放在沧白雪这里。而沧白雪直到恢复记忆才想起。
“芜颜的事,我并没有资格批判你。”沧白雪望着他,尽量控制着情绪,“你和我,都是在旁边眼睁睁的傻子。”
幽生冥没说话,目光紧紧地嵌在那玉盒之上。
“这些年你所做的事”沧白雪极目远眺,目光有些微微涣散,“对与错,已经没有必要追究了。”
幽生冥依旧沉默,毫无动静。
“我只想说,曾经她很重视你。”沧白雪微微闭上了眼,舒了一口气,语气冷淡道,“好好活着吧。”
幽生冥蜷紧了手指,几不可见地颤抖着。那时的他,单纯地只是想要芜颜轻松一点罢了,神君说,倘若只有神界的世间,天下太平,安宁光明。芜颜说过,她是喜欢光明的。他只是那么毫无考虑地以为,她会喜欢那样的世界,她不必再为芸芸众生奔波,不必再为那些龌龊活该的生灵浪费灵力,不必再愁眉,不必再扛起这拯救世间的重任仅此,而已啊
而她不喜欢。
用最激烈的方式告诉她,她不喜欢。
幽生冥齿间漏出了一声啜泣。
沧白雪睁眼时,眼前已经空无一人,连同着那玉盒和命理符,无影无踪。
她微微叹了口气。
微风拂过,白裙渐扬。一盏灯在深林中轻幽幽地晃着。
“我这样处理,花瑶净君不会不满意吧?”沧白雪笑了一下,望着走近的花瑶。
“我无所谓。”花瑶垂眸,平淡道,“当日我虽未取他性命,但废了他一身灵力,命理符对他这类特殊体未必管用。”
“那就看他的造化吧。”沧白雪垂眸。
花瑶未语。顾蓝双晋位神君后,花瑶也晋位净君,但她没有回神界接受任何晋礼,只是接了名号,并且留下了五百年云游凡世的申请,顾蓝双已审批。
“说起来,我这个做姐姐的真是无用,一千年都没能看穿这移花接木的把戏”沧白雪感叹道,“倒是花瑶净君,早就看出来了吧?”
“看出来,却不愿相信。”花瑶垂眸。
沧白雪愣了愣,心中情绪翻涌。是啊,看出来又如何?这一千年多年来花瑶也没直直揭露幽生冥的伪装,或许是她还不能完全确定眼前的人是假的,又或许是她正在暗中寻找n,总之,当这一切都没有结果的时候,看出来比看不出来更为痛苦得多。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沧白雪问。
“去寻她。”花瑶说完,转过身,临渊灯轻轻晃动,向深林的远处缓缓前行,“一花一草,一鱼一兔,都好,就去寻吧五百年,够见几次了吧?”
风中有她轻笑的音色。
鹅黄色的轻纱渐行渐远。
芜颜的魂魄破碎,已无法再聚集成一体,会落入这凡尘,化为微不足道的万物。
“真温柔啊。”沧白雪垂眸,喃喃道。
她抬眸时,黑靴上流光溢彩的宝石在眼瞳滑过,一条修长的腿在空中荡着。
再一看,
那树上的红衣少年正望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