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有短暂的沉默,查尔斯夫人望向整个花园。此时天光大亮,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你几岁了呢?”夫人不记得了似的问。
“再过几个月就十六岁了,怎么了。”
“是啊,十六岁了,已经是能出嫁的年龄了,”夫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同时意味深长地看着女儿,“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我嫁给了你的父亲。那个时候他的家族比现在还要显赫。我的婚礼在我看来很盛大,但是你父亲却认为很寒酸。”
“可是,母亲,我为什么要出嫁呢?”
“怎么?你不愿意?”夫人微微笑着,“在我的想法里,小姐们一提起结婚就脸红着否认。我呢,在接受你父亲的求婚时可是高兴的不得了。兴许你在步入外交界后就会知道如何瞒着父母谈情说爱了。”
“是的,这是有可能,我只好祈祷自己不会有这一天,”达利亚冷静地说。
“哦,达利亚,你为什么不柔和一些,热情一些?我有时候不能明白你在想什么。”
“就像你不明白父亲一样,你还是欢喜地嫁给了他。”
“但这不一样,女士的独断可不能被认为是魅力的体现。总有一天,你会为此后悔并情愿改变的。”
达利亚摇了摇头,她不愿在这方面与母亲争辩,她接着说:“你有没有什么新闻?”
“关于什么?”夫人沉默了一下,“你有没有听说,有一位富人买下了这里的一套别墅?”
“我听说了,你能带来最新的消息吗?”
“不算什么消息,真是神秘啊。”
“不知道这位神秘的人到来时会不会使人们失望。特别是您,母亲,当您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老人时。”
“真是反了。”夫人佯装生气,随后自己笑了出来。
查尔斯夫人天生性格坚强务实,她自知没有上层女性的善良天真,有时她的强大的想法也令自己惊讶,所以她想使女儿成为一位拥有上层人士的优雅的端庄天真的女性,自己去为她谋取利益。而查尔斯先生性情冷漠,思想敏捷深刻,自小就在英国受到教育,对一切事物通晓而不作为。他可能对夫人的德行很清楚,对她耍过的一切手段了然于心,却正因此迎娶了这位夫人。
一年前,她就敏锐地通晓查尔斯家族正在衰败的事实,知道自己和她的父亲能给她的遗产的微乎其微,所以不自觉地急于让女儿出嫁。然而达利亚相较于她的母亲更坚强,敏锐。她继承了父亲的冷漠深刻,也许又还觉得没必要干涉母亲或其他人的行动,但她自己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也就是说,她的坚强或冷漠,深深地埋在她的心底,等待着蹦迸发的时刻,预备一鸣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