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爷依旧抽着烟。
他不喜欢抽烟。
因为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彪爷一直想多活几年。
作为一个混混头子,他的想法无疑有些奢侈。
但是人嘛,总是有点梦想的。
一个莫西干头的小年轻对着手机屏幕兴奋地求着打赏。
彪爷见莫西干头没有把自己拍进去便没管他。
现在的年轻人不好管。
更别说现在还跑来混黑社会的小年轻了。
除了吃饱了撑的,便是脑袋不好使的。
莫西干头属于后者。
脑袋不好使的,谁都管不了。
彪爷也做不到。
底下的年轻人没脑子,做事冲动的很。
和他差不多的老人都是混子。
要钱时一个比一个神勇。
拼命时一个比一个垂死。
至于再老一辈的。
要么死了,要么在牢里快死了。
以至于彪爷经常会怀疑究竟是因为逃命离开的九江城,还是单纯地因为不想干了。
彪爷将半截烟头碾进了桌子上的一个巨大的蛤蟆头里,顺便安抚好两个个刚刚抢到了便衣执法队头上的小弟。
这年头,没什么是用钱安抚不了的事情。
如果是以前的彪爷,这两位小老弟已经被他亲手打断腿送给鹰回手了。
但是,现在不是以前了。
彪爷又默默地点了根烟。
连素来被评为狗屎都打不过的执法队,如今甚至可以一个打哭自己的两个小弟。
彪爷挥了挥手,慈祥地让两个上世纪的杀马特中年人把两位半身不遂的小弟送回家。
他必须要扮演好一个恩威并施的老大。
只有这样,名存实亡的九江帮才能勉强留住年轻的小混混。
他们没有任何活着的价值。
不过,还有价值。
彪爷闭上眼,挺直了弯下去的脊梁。
许久未搭理的头发遮蔽住了他的眼睛。
于是顺理成章的,他闭上了眼睛。
彪爷的呼吸声渐渐平缓。
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调整到了最舒适的状态。
默默地保持着端正的坐姿。
黑夜里的风轻轻地吹着。
不知又从哪里吹来了满是腥味的寒风。
吹得人发冷。
彪爷被吹了一脸。
头发都吹了个乱七八糟。
比原来更加乱七八糟。
彪爷没心情打理。
他累了。
一般来说,男人不注重外表的时候,他的妻子会帮他注重的。
幸好,彪爷有女人。
一个特别有女人味的女人。
按理来说,以彪爷的身份地位,一个女人太少了。
至少要两个。
或许还可以更多,这主要看身体素质。
彪爷只要一个。
他很知足,这一个女人比千万个女人加起来还厉害。
她叫夜二十七。
明年,她就叫夜二十八。
夜二十七是个很奇怪的女人,奇怪到彪爷的小弟都很少见过这位大姐头。
因为夜二十七只在白天出来。
白天的世界是有钱人的世界。
而夜晚,才是真正公平的世界。
这里没有有钱人、没有穷人。
只有会变异的怪物,和不会变异的疯子。
夜二十七不是富人。
因为彪爷没钱。
可夜二十七偏偏喜欢白天。
她疯了。
彪爷是这样想的。
他的手下也是这样想的。
连夜二十七自己都认为自己疯了。
当彪爷看到夜二十七从墨色的世界中推开了酒吧的大门时,他愣住了。
风从门扉中吹了进来。
清新而凉爽。
彪爷睁开了眼睛。
他微笑着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
夜二十七缩了缩身子,她身躯孱弱得像是个刚出壳的雏鸟,夜色似乎让她格外的难受。
“我不喜欢黑夜。”
“但是,我想你了。”
夜二十七委屈地望着彪爷。
彪爷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将夜二十七揽入了怀中。
没人能抵挡这份情话。
彪爷同样不能。
温热的胸膛说完了一切。
夜二十七扭了扭,发出了小猫踩奶似的哼哼声。
她贪婪地攫取着彪爷身上的温度。
那份炽热,让她的身躯都灼烧了起来。
她讨厌热量。
她不讨厌彪爷身上的热量。
娇小的夜二十七蹭了蹭彪爷的下巴,然后一脸满足地笑了。
彪爷温柔地轻抚着小鸟的羽毛,然后用凌厉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对面正打算拍短视频的莫西干头。
新加入的小弟似乎明白了彪爷的意思。
他憨笑着竖起了大拇指,接着打开了手机的美颜功能。
丰修修不喜欢开美颜的女人。
不过他觉的这个彪爷很有意思。
可惜下一秒,直播的视频便黑了。
隐约间,似乎有殴打的声音传了出来。
丰修修没听到。
他把手机收了起来。
因为,现在是上班时间。
没错,丰修修加班了。
与他一起加班的,还有个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