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没有了,”【白果杭】偏过头来看看墨惜夏,他的眼里带着一丝眼泪,但离开这个待了十年的地方,他无疑又是高兴的,语气里都带着丝笑,“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呀?”
“当然是我家了,”墨惜夏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状况极为惨烈的手机,用手指在上面点了点,用最后一点电叫来了一辆出租车。
车子很快就来了,停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墨惜夏没什么,即便是前世进入野人状态那么久,她也是一个堂堂正正享受了现代服务便利二十年的女孩子。而站在她旁边的【白果杭】却稍显犹豫,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出租车,目光有些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十年的医院生活,几乎令他和社会脱节了,更何况他还是作为副人格,这让他有些害怕和陌生人交流。
已经拉开车门的墨惜夏回过头来才发现他的不对劲,便轻轻喊了一声他名字:“果杭?”
【白果杭】猛地回神:“啊?”
墨惜夏站在车门边对着他招手:“愣着干什么呀?快上车啊!当初和我这个陌生人聊天的时候不是挺勇的吗?现在看见陌生人怎么怂了?”
【白果杭】嘴唇嚅嗫了一下,他反驳:“那是因为主人格拜托我……”
墨惜夏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白果杭】不明所以:“我就叫白果杭啊!你傻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墨惜夏塞进了车里。
墨惜夏又问了一遍:“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白果杭】终于听懂了墨惜夏话里的话,他沉默片刻,缓缓报出姓名:“晏恒,白晏恒。”
墨惜夏被他这副拘谨的样子逗乐:“名字很好听啊,可比你主人格的父母起名字有品位多了!”
白晏恒哼哼了一声:“不许骂我爸妈!”
“好吧,”墨惜夏顺手摸了摸白晏恒的脑袋,“既然出来了就要开心,知道吗?”
白晏恒点了点头:“嗯。”
“那回家吧!”
……
司机师傅尽职尽责地把这两个看上去就奇奇怪怪的人送到了目的地,然后一脚油门迫不及待地跑了。
白晏恒看看墨惜夏:“我总觉得那个司机师傅看我们像是在看神经病。”
墨惜夏看看白晏恒,难得同意他的观点:“巧了,我也觉得。”
“那他会不会报警啊?”
“报警干什么?”
“就是让警察叔叔把我们两个逃出来的神经病抓回去电疗!”
“我们凭本事打的车,他凭什么抓我们?”
“好像也对?”
在说话间,墨惜夏终于从那件几天没换的衣服里面掏出了他家门口的钥匙。
白晏恒积极举手:“其实,俺有一个问题!”
“问。”
“这是你家?”白晏恒看了好几眼,眼前这栋金碧辉煌的别墅,又看了看穿的像沿街乞丐的墨惜夏,满眼都是“你是不是在逗我玩”这几个大字,他试图将话说得委婉一些,“总感觉你像是偷了别人家门的钥匙。”
好,今天白晏恒小同学的委婉学也不及格。
“对啊,这是我家,”墨惜夏瞅瞅白晏恒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轻哼了一声,“俺最近走的是贫民窟风格,你这个小土帽不懂!”
白晏恒选择保持沉默。
“看啥啊!进来,”墨惜夏一把把门推开,然后招呼白晏恒进来。
屋子里的陈设简单到令人发指,第一眼看上去像是没有人在这个房间里住过,一打眼就可以将整个别墅看到底。
白晏恒偏头去问墨惜夏:“你家里没人吗?”
墨惜夏看看他:“我难道不是人吗?”
白晏恒哽了一下:“不是,我说你爸妈,你爸妈呢?”
墨惜夏恍然大悟:“哦,你问的原来是这个?我爸妈他们失踪好久了。”
白晏恒不理解:“你父母失踪很久了,你为什么那么淡定?”
墨惜夏不以为意:“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家财万贯,这不是当代年轻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白晏恒哽住:“话虽然这么说……”
“好了,别关心我父母了,”墨惜夏示意一旁的沙发让他坐下,“坐着,我去给你倒杯果汁,我听说崽崽都喜欢喝这个……嗯,但愿我家里还有果汁。”
白晏恒反驳:“我不是崽崽!”
墨惜夏不以为意,她轻嗤一声:“你今天下午叫我姐姐叫得还可开心了,你不会忘了吧?弟弟?”
白晏恒被她两三句话噎得心梗,他有些气闷,但是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选择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给,果汁,”墨惜夏在冰箱里捞了两瓶罐装果汁,她观察了好半天,确认没有过期之后,才摆在了白晏恒的面前。与此同时,她还拿了一把小刀,准备剌自己的手一下,流点血,好试试她手上这枚死活摘不下来的骨戒,是不是像其他末世小说里奇奇怪怪的玉佩或者戒指一样有用。墨惜夏随意地比划了一下,她缓缓举起刀,就准备往手上捅。
白晏恒帮她把果汁开好放在茶几上,刚把自己那份果汁送到嘴边就看见了她的这个动作,顿时瞪大了眼睛:“沃艹!你干嘛?!”
“别叭叭,”墨惜夏的动作一顿,她的语气有些不耐,“我准备试试这玩意儿有没有什么用!如果有用就留下,没有就把它剌了,反正放在手上也挺碍眼。”
白晏恒大为震撼:“喂喂喂?!这玩意儿不是应该在你手上呆了一世了吗?!它有没有用你会不知道?!”
“呆个屁哦,”墨惜夏敛眸去看手上的骨戒,“我上辈子压根就没在手上见过这玩意儿,我怎么知道这玩意儿有没有什么用?”
白晏恒无语凝噎,他沉默了一小会儿:“答应我,不要把整个手指剁下来行不行?”
墨惜夏头也没抬:“我没有,我其实只是想划一个小伤口。”
白晏恒嘴一欠:“我不信,除非你划给我看。”
“那我有什么不敢?我真划了啊!”说着,墨惜夏就举起了刀。
白晏恒大惊:“别别别!”
“安啦,这种事情我超熟的!”
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墨惜夏总算是在指尖剌开了一个小口子,鲜血顺着手指慢慢流下,染红了整个灰白色的骨戒。
接着,两个人盯着戒指看了半天,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
白晏恒眨巴眨巴眼睛:“你这是白划了?”
“可能,”墨惜夏歪了歪脑袋,再一次举起了刀,“果然还是要剁了吧!”
白晏恒猛地站了起来,他疯狂抱住墨惜夏的腰,阻止这个人乱来:“冷静!你要冷静!!你先试试嘛!!万一呢?!千万别和自己的手指过不去啊!!”
“……你说的也有道理,”墨惜夏眨巴眨巴眼睛,把手放在了果汁上面。
两个人又看了半天。
墨惜夏看看白晏恒:“……好像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白晏恒看看墨惜夏,沉吟片刻:“你果然还是白划了?”
墨惜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像是的。”
“那你……”
白晏恒话音未落,就见墨惜夏又举起了刀,后者嘿嘿一笑:”那还是剁了吧!”
白晏恒大为震撼:“冷静!冷静!你再等等!万一有用呢?千万别和自己的手过不去啊!”
墨惜夏思考了一下,觉得白晏恒的话非常有道理,她眨巴眨巴眼睛,用手捏住了还略带凉意的果汁。
两个人又看了半天,墨惜夏手中的果汁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墨惜夏又歪头看了看白晏恒:“好像还是没什么反应?”
白晏恒叹了一口气,下达指挥:“算了,剁了吧,留着也没什么用,你又不结婚。”
墨惜夏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的无名指,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的。”
就在墨惜夏又又又一次举起刀之时,那戒指终于给了两个剁手人一丝薄面——戒指上的血红瞬间消失殆尽,而放在茶几上的果汁也随之不见了踪影。
“实验成功,耶比!”两个二傻子同时发出一声毫无感情的棒读,并且击了个掌。
白晏恒感叹:“果然,这个东西还是要吓吓它才乖。”
“你说的对,”墨惜夏赞同白晏恒的话,“所以,咱们可以再吓吓它,让它把我的果汁吐出来。”
于是,两个人又举着刀看了骨戒半天,果然,果汁又出现在了茶几上,恢复成了刚才的样子。
“很好,棒极了!它是个乖崽!”两个人慷慨激昂地给骨戒鼓了个掌,然后同时眼神一凝,伸手去抢茶几上的果汁,甚至在下一秒,两个人就因为一瓶果汁打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