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从法国回来之后,先在BJ歇脚半日,晚上辗转乘高铁回到天津。
喜鹊生在天津,念高中和大学都在天津。自高中以来,不曾将精力留到学习上一丁点,当然高考也不尽如意,但好在那几年的升学还没有那么不可理瑜,“内卷”的概念还只停留在知乎这种平台上讨论。
是年2017年,喜鹊从中德应用技术学院空乘专业毕业,因较好的面容,流利的英语和讨喜的谈吐举止,成为了班级里唯二两个进入非廉航公司的学生。这个时候的空乘专业,大部分人毕业后只能找到商场导购,服务员一类的不需要门槛的职业。
学校是应前几年的中德贸易合作的浪潮,效仿德国应用技术类大学(fachschule),区别于研究型大学的课程设置,着重教授职业技能。学校的一些本科专业和德国有合作关系,可以选择交换和继续深造。
在德国的路径是企业会与大学进行长期合作,来定向培养某类职业岗位的人员,但那时候国内的人们的意识普遍认为大专是低一个层次的学校,所以大多数只有成绩不足够上本科的人,才会选择这种学校。
喜鹊记得,当时的空乘专业是属于大专,虽课程完备,甚至教授基础德语,但学生本身的素质不高,学习非常被动。也由于空乘这个职业招聘的时候并不需要专业匹配度,所以很多其他专业的学生也会去选择去面试一下空乘。应聘者里,甚至有英语八级都过了的女孩,开口正宗的伦敦腔。也有面容姣好,身材修长,可以拍平面广告的美女。
单单是空乘毕业的学生,可真不算有什么竞争力的。
入职没多久,喜鹊经贵人多推荐,和自己的努力,拿到了飞国际航班的资格。
现如今已经工作将近两年之久,除了疲惫,喜鹊想不到还有什么词可以形容此时的状态了。
这个行业基础工资很低,若是想多赚钱,就要多排班,有时大学同学聚在一起的时候,总要把“高就”的喜鹊拎出来夸耀吹捧一下,这时候她都会表面谦逊得低头:“害,你们看到贼吃肉,没看贼挨打,黑白颠倒,累死也赚不到多少钱,后悔没早早嫁人,忙到根本没时间去相亲。”
这时候大家都会默契地看向林瑜
“可不是么,现在都住大别墅了,人家不用工作。”
“哎呀,我在家带孩子可不轻松,还羡慕你能有自己的事业呢,还能公费旅游!”
这时候,喜鹊就会在心里忱忱道,婊子从良。
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福报,林瑜就高嫁了,对方甚至还是个大学教授。
自从进入大学之后,与青少年时代所接触的世界变得大相径庭,甚至是割裂。
这一代人的教育皆是如此,自从改开之后,发展的时间不过30年,普通人跨越阶级的故事比比皆是,假如谈论明天没有比今天更好,这种担忧会被人鄙夷,谓之杞人忧天。但进入2017年之后,总会听到现在的经济满是泡沫,高企的房价,浮夸的互联网神话,有一天会破灭的,就像坐上了过山车的上坡阶段,跳楼式转折也许就在下一秒也说不定。
仿佛就这一两年间,毕业生就业在一夜之间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在表姐上大学的时候,人们还都是相信一本二本就业不愁,坐办公室,进外企,都是还不错的选择,但到了喜鹊毕业的时候,情况就变成了:遍地的本科生,要考研才行,招聘都要看第一专业,985,211。
喜鹊和翎显的相识,就是在抖音的评论里。
作为初代开始玩这个平台的人,喜鹊很轻易地就拥有了10万粉丝,拍穿搭,拍各个国家的豪华酒店,拍五彩斑斓的奢侈品,令人羡艳的生活,在健身房镜子里倒映出来的曼妙身材,海岛度假时贯穿天地的蔚蓝和甜麦芽糖色肌肤交相辉映。
在浩瀚的评论中寻找到够资格和她聊天的人其实也很容易,看头像的气质一眼便知,点进去,基本也都是同样的度假,同样的浮夸。但这些人和喜鹊是同类,都属于是猎场中的猎物,多得像繁星一样,常常可以聊聊天,如果是相距不远的人,可能还会意外的在某一个公子哥或者富婆的局上见面。
在一阵阵互相夸耀相貌和品味当中,熟识起来,有时还会互相挽着手臂,报菜名一般讲着圈子里的名人,顺带在细微之处,透露出自己和那人的关系不一般。
喜鹊深知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像她这种猎物,只有尽可能的在物质上包装自己,才能不被低质量的男人搭讪,也就更加节省时间和精力去辨别。这个定律放在男人身上同样适用,像那种度假,奢侈品,晒包和表的人,她从不会过多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