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已是徒劳,顽强仍旧徒劳,蓝草很快便用尽了全部力气。恍惚间,它不再长高,不再发展,顺势收敛了两瓣蓝叶,如是一场华丽的演出。
一舞已毕,似已落寞。然而那演出似乎怎么也难以穷尽,也无法穷尽。如是有人注视,受人喝彩而从未真正落幕的华章。
那是由一根小草与一只肥虫的故事,而非是什么奇迹,月实如此想到。这是一切的终末,一切的结果。更是一个契机。得知真相的契机,或也是别的什么契机。或仅仅是自己也接受到邀请,加入到这一进程之中的约定。
不论如何,梦中早已有了行动。甚至于也有了结果。一切一如往常沉稳、安然的梦境。
草虫干枯之处,虫鸣声重又变得清晰,群草各自翻涌而出,如涟漪般占满了大半的石堆。月实放任自己忽变得实在的灵体,任由着自身异能的流逝,并以此答复。
不知多久,群草重新各自经历起那样的过程。生长,拔高,拔高,生长。每每枯萎,于空中抛洒出粉末。而那些粉末逐渐化作虫鸣。
这同样是青灵期待着的场景,星尘草种的延续。而那些真实的虫群也并非虫子,更像是群草诞下的孩童,名为希望之火,灵界中的空灵。
满月光华之下,另一只王虫不知从何处缓慢摇晃,飘落至青灵身旁,与她一同注视着前方。不漏痕迹,没有情绪。这似是他一直等待,或早已见过的实景。
“另一只王虫!”这再次令她感到错愕。但这惊异近乎虚幻,近乎亲切。没等她彻底回忆起什么,那王虫笨拙地转过了身,晃动身体,似乎是点了下头。
在这之后,更多的光团闪现,于光影中或齐聚,或簇拥着落座,如是观礼。于青灵眼中凝聚起明亮、稳定的光幕。光幕汇聚成潮汐,逐渐蔓延,流淌至石堆底端。
不知何时,待青令反应后,简单回想后,虫鸣已不再嘈杂,纷纷归于各处,伴随着莫名的秩序,终于低沉。
于此方才是舞台的华章。
一个个更为清晰的光点自各处出现,是更多的王虫。它们一齐向着月实挪动。而月实仍旧保持着先前蹲下时伸手去捡草果的状态。
王虫们似乎由此感到了满足,短暂停滞了会儿。各自落于风衣上,发丝间,手背处。
动静空灵,形态各异。
月实逐渐感受到那些壮烈行程的后续,仿佛于自身打开了些许孔洞。仍未停止。一些较小的飞虫也借助着潮汐聚拢飞落,宛若洪流,填充于各处。缓慢舒缓之中,那些孔洞交叠连续,重新构建成灵体本身。
不知许久,异能不再流散,转而重新汇聚起来,似是仍不稳固一般。仿佛随意便会溃散。月实本能地想起那意味着什么。但这也使得他完全不敢用力。
不知多久,或仅仅一瞬。
忽然间,灵感闪现,月实方才意识到自己早就应该对这一进程加以阻止。原因是卷曲的枯叶近似于已将自己掩埋。而仅是最初的那只虫子,就已经帮助自身开启了衰老。
他逐渐回想起一些不久前方才回想过的念头,一个个鲜活的念头。一个个念头都已被王虫们逐一安抚了。
终末,光滑散尽,草叶枯萎。它们回归了青灵口中的灵界。只余下稀疏,一如往常的虫鸣。平台重又漆黑。月华似也已耗尽。
如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