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钞能力下,船厂的六个作塘全部开工,正在造六艘四百料的战座船,这是水师以后的主力战船,应卢善元的要求对船体进行了些许的改动,最主要的是相对以往战座船的多功能维度来说,现在这些船的维度只有一个,那就是海战。
经过改动,这船上可以配置四门火炮、四门火箭炮,可以说是一艘武装到牙齿的纯战船,而且这些炮都额外增加了防护,也正因为如此显得很是笨重,速度与灵活性都损失了不少,叫它水上移动炮台可能更为合适。
当然这种船只适合在内河或近海战斗,进入深海只能起到辅助作用。现在根据卢善元的回忆,正在建西式帆船的试验船,这得需要时间。不过如果这些船的数量足够多,在海上形成一个庞大的舰队,攻击虽然不足,但防守却有余。
不过李世维却提出了一个难题,现在可以造船的木料不多了,要大批量建造可能要好几年的功夫。船用木料最难时间最长的是干化问题,一般来说木料要经过两三年的阴干,等到木料完全干透方可使用,否则船的耐久性会出现大问题。这个问题倒是可以解决,自然阴干的时间长那就采用火房人工烘干,虽然木料的品质相对于自然风干要差一些,但性能差异上并不大,无非就是寿命短一点而已,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另外一个问题是控制区内并没有很好的木料,现在的控制区虽然也有很多山区,但这些地方都是经过上千年开发的成熟地区,根本难以找到合适于造船的木料。这个问题卢善元也难以解决,只能吩咐下去高价收集木料。同时让研究院研究利用钢材替代木料的方案。
钢材的强度肯定要比木料强,但钢材最大的缺点是比重大,造出的船自重过大,其实很影响船只的性能,不过卢善元也知道钢材是以后造船的最主要原料,从现在开始研究一点都不早,自重大可以利用钢管甚至在小木料上包钢加强强度的办法,不过在现在没有办法检测强度的情况下,只能一步步通过实验来验证,如果成功还好,万一失败又得重新再来。不过没办法,条件所限,也只能如此。
出了船厂后,卢善元心情都不好了,他的远洋舰队计划看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实现,说实话挺打击人的。刚刚出了船厂,却看到方以智正带着几个白人的面孔过来,这倒引起了卢善元的注意。
作为后世军人,卢善元天然对西方人有着一种警惕心里,毕竟他们是华夏最大的对手。方以智现在是研究院的副院长,不但掌握着很多科学研究,还主管整个科学教育事宜,是卢善元推进科学研究的重要成员。
方以智见到卢善元与朱慈烺连忙上前行礼,并为他们介绍了随同而来的两个西方人,一个年纪较大的叫毕方济,另一位年纪较轻的则叫瞿纱微。卢善元简单跟他们聊了几句,就带着朱慈烺等人回了家。
在书房中默然良久,卢善元还是叫来了冯可宗,吩咐他调查这些所谓传教士的活动情况,不光是正在做的,还有已经做的。
没过两天,冯可宗就把调查报告摆在了卢善元面前,报告很详实,从传教士进入南京传教,到万历年间的两次教案,也就是说南京官员驱逐传教士,到弘光期间毕方济受命去派澳门求援,再到这几年这些传教士受到一些信教百姓的支持修建了一个教堂,原原本本都记录了下来。
虽然卢善元对这宗教谈不上好恶,因为本土宗教早就与儒家结合在了一起,但这种一神教却与僧道完全不同,这些传教士本身还受控于西方的教皇领导,不由得他不起戒心。
报告中冯可宗一笔略过的小事,却被卢善元敏锐的抓住了,这些传教士虽然也进行传教活动,但他们最主要的工作却是做一些翻译工作,隔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把翻译好的书带到澳门,甚至是一些原版的书籍也会买来直接送过去,而且这些人经常在工匠里面传教。
卢善元的眼皮子跳了几下,他知道中国古代其实有很多人都进行过很多自然科学的研究,但主流肯定是研究典籍,所以这些书籍并未给别人看重,反而都要作者自己出钱印刷出来。而工匠则是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进行技艺的传授,万一传承断了,这一项技艺也就消失了。
想到这里,卢善元不淡定了,马上请了陈子龙与方以智过来,陈子龙的老师是徐光启,他是信教群众中最大的官员,而方以智又跟这些传教士过从甚密。
陈子龙现在处于闲赋状态,倒也不是卢善元、丁汝章等人因为前事对他进行打压,而是他经历了嘉定一事后心情低落,暂时不愿出仕,卢善元还想着是不是请他到研究院任职,专心于研究工作。
卢善元仔细询问了他们与传教士们的交往情况,两人算是开明的仕人,虽然并不排斥与传教士交往,但却并未入教。但卢善元如此慎重其事的问传教士的问题,还是让他们心中紧张,以卢善元现在的权力,如果要打压传教,恐怕在江南地区教士会灰飞烟灭。
交谈中发现,两人与传教士的交往并非是向传教士取经,而是这些传教士思维活跃,并不是古板之人,与他们谈一些典籍之外的事颇有益处。
“卧子兄、密之兄,你们与他们交往当中是你们获益更多,还是他们获益更多?”卢善元忽然问道。
陈子龙一愣,思考片刻后说道:“西夷之人,自是不能与我华夏之人并肩,他们所悟之道比我华夏先贤可差得远了。不过他们谦虚好学,所谓有教无类,既然此类蛮夷有向学之心,先师自然不吝教之。想当年,先师以为西学虽说不是正宗,但也并非无可取之处,譬如其收纳总结之细,颇有可取之处。”
卢善元好奇的问道:“先师为何入教?”陈子龙一愣,说道:“先师曾有言,僧道两家与我儒家融合了上千年,但在民间还是以愚弄百姓为生,他甚是看不惯,他发了大愿,欲化教为儒,使我儒教尽传于天下。为此先师曾尽心尽力教那些教士儒家经典,否则这些蛮夷哪里懂得我教之博大精深?”
“化教为儒?化教为儒?”卢善元喃喃道:“可化教为儒应该是去蛮夷之地传教,而不是在我华夏之地传教。徐公此事可是做错了,所谓引狼入室,这些蛮夷之人狼子野心,岂是这么容易被感化的?如我大明强盛还可,万一大明衰弱恐怕最终的结果却是化儒为教了!”
方以智笑道:“大都督多虑了,以我所接触的教士来看,他们连我儒家经典都看不懂,如何化儒为教?”
卢善元点点头,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蛮夷之人害我华夏者多矣。两位可知道现在他们所在的欧罗巴有多少个国家吗?几十个。以前最强盛之国是一个小国叫葡萄牙,就是占了澳门的那一国,人口可能也就南京城的人口,但他们却靠着尖船利远行万里,抢了很多国家,包括澳门。当然,现在葡萄牙已经没落了,现在比较强盛的是两个小国,一个叫西班牙,一个叫荷兰,哦,我们也可以叫他们大佛郎机、红毛番。现在他们两家占了大明的台湾岛,你们应该都知道吧?当然,他们不光是占了大明的岛,还占了南洋诸国很多国家,如满刺拉、吕宋、婆罗洲、棉兰等,他们可是不折不扣的强盗。他们最擅长的是先求通商,再利用传教收买人员,然后再用枪炮占据一地。两位应该不会忘记万历年间,吕宋岛我大明商人被佛郎机人屠杀一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