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极昼的时节,但白日的景象已被显著地拉长。或许是因为从小在瑟霜身边长大,宁洛有着不少与瑟霜相同的习惯,漫步在爱库尼聚落外的冰原上,他能感到十足的宁静。
日光、海风、有些清冷的冰原——在漫长时光中不曾改变的东西,承载着古老的厚重。
耳畔边则是万灵的歌谣,以及爱库尼人们平淡的烟火。
“宁洛!”
“宁洛哥哥!”
稚嫩的呼喊将宁洛的思绪拉回,那是四五位年龄与宁洛相仿的爱库尼孩童,也是他的玩伴,每日的晚餐之后,他们便有足够的空闲时间聚在一起玩耍,在广袤的冰原上奔跑着,或是谈论今日所学的战斗、狩猎或是萨满之道的技巧。
宁洛虽不爱说话,但十分享受与他们的同行,如果说万灵的呼喊与歌谣能够令他感受到这片土地的宽广与厚重,那么孩童们的吵闹,就能让宁洛感受到更多的东西,一些他此刻无法言说,却又能察觉到其中的伟大的东西。
“宁洛哥哥......”
一只怯生生的小手拉住了宁洛的衣角。
“尤米,怎么了?”
宁洛回头看见一位比他还小上两三岁,脸上点缀着些许雀斑的可爱红发女孩。
“那个......我发现了一点东西,可是大家都不愿意相信我......”
“是什么东西呢?”
宁洛放缓了脚步,孩童们依旧在喧闹中前进着,并未发现两人逐渐掉队。
“呃,是一只黑色的狼灵......它就躺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我先前带着泽特哥哥他们去过一次,”
尤米低下了头,回想着,
“可是他们却并不能看到那只狼灵,而且还说狼灵的毛发都是灰白或是蓝白,根本不可能有黑色的狼灵,可是我真的能看到,而且它似乎受伤了,气息非常虚弱......”
“我知道尤米是个诚实的孩子,带我去看看吧,如果受伤了的话就不能放任不管。”
宁洛思考了片刻说道。
尤米点了点头,拉着宁洛的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当宁洛集中精神去感知那个方向时,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感觉涌上心间,万灵的力量也遭到封锁。
古老而邪恶的东西......就好像一双有着可憎利爪的大手紧绷着他的心脏与咽喉,宁洛有些喘不过气。
“不行......尤米,你不能过去——快回部族去找瑟霜奶奶和莉卡阿姨。”
宁洛轻轻推开尤米,示意她赶紧离开。
“好,好的!宁洛哥哥不要紧吧?”
“我没事,你抓紧时间。”
宁洛摇了摇头,迈着步伐继续向尤米指出的方向继续前进着,他的直觉告诉他必须到前方一探究竟。
夜晚尚未完全降临——
无垠的冰原上,一只狼灵躺倒在地,正如尤米所言,它有着独特、却极为美丽的黑色毛发,在落日的辉光中散发着透黑宝石般的光泽。
宁洛走上前去,每走一步,先前所感受到的气息便越发浓烈,几乎要将年幼的宁洛溺死在癫狂与邪恶之中。
行至近处时,宁洛才能看见狼灵浑身都是可怖的伤痕,血污令它的毛皮在日光下又透露出几分恐怖与狰狞,但真正致命的伤却在狼灵的胸口。
这处伤痕相当诡异,甚至令宁洛怀疑这是否算得上“伤口”,那是一道大约有成人一臂之长的疤痕——对于身长数米,有着一座木屋般巨大身躯的狼灵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
但是,不可名状的黑色物质,止不住地从这道疤痕中不断涌出,不仅仅是生命,狼灵的灵魂似乎也因这道疤痕而不断衰弱,一点一滴地走向枯败的终结。
温和的流水能够洗去那些渗血的伤痕,唯独那道诡异的伤疤,宁洛无能为力。
“狼灵小姐......请坚持住,瑟霜奶奶很快就会过来了。”
宁洛跪坐在狼灵身旁,神色中满是忧虑,他伸手触碰着狼灵的前爪,赐福着爱库尼部族,被称之为万灵之利爪的北地狼灵,此刻在他面前,命如残火般消逝。
这道近乎以诅咒形式存在的疤痕,令人感到无比的恐惧......
等等......诅咒?
宁洛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