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拾抬眸，两人四目相交。

哈德利苦笑起来：“但是我依旧选择旁观，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深化你和洛克希的矛盾，避免你优柔寡断。归根结底，我私心里很想知道，重来一次，你到底能不能拯救人类。”

陈拾淡淡的笑意勾在唇角，眼里全是不确定，“能吗？”

“能。”哈德利的回答很平静，但却很坚定，“你和上一次最大的不同就是杀伐果决和同情心泛滥。”

白雨娜突然举起小手手，“这两个词不是对立的吗？”

“是对立的。但缺一不可。”哈德利坚持认为自己用词精准，“杀伐果决，所以不再给敌人留下任何可乘之机；同情心泛滥，尽最大可能不放弃任何一个人。”

“正是这种悲悯之心，才意外地聚集了民心。这一回，曙光城全民信服，上下齐心，没有分歧，不都是因为你拯救西峰贫民，收容比邻岛异变人带来的益处吗？”

陈拾听完这些，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摇头。

“可万众一心真的能应对这场危机吗？”他长长叹息，“曙光城真正能与异变生物作战者，总不过八百；但入侵城邦的至少有三波怪物，少说几十万，真的能赢？”

“呵！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一旁的叶奉青终于放下双臂，露出气恼之色：“你诱刺猬暴露，口口声声说必须同仇敌忾，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帮你吗？说吧，看能不能说动我。”

哈德利露出无奈神色，自觉永远没有陈拾那种魄力，连叶奉青都不会完全听从自己命令。

他虽然是刺猬创始人，是领导者，但刺猬常年分散各处，基本不会与他紧密沟通，这一刻连接他们的只有最初那种岌岌可危的信任。

陈拾并不急于表态，而是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小小的，四四方方，上面有一副明了的画作，一个“十”字。

他问：“有人认得这个吗？”

在场三人皆是沉默。

几秒钟后，白雨娜道：“我见过，在过渡人吉吉的手背上。”

“哦。那就没问题了。”陈拾淡漠将纸页收起起来。

这是沈文舟留下的小本本最后一页，陈拾对其备注的“可怕”二字久久难以释怀，一直以为是洛克希埋藏的高手，没想到竟然是吉吉手臂上的疤痕。

既然如此，曙光城内部就真如哈德利所言，再无后顾之忧了。

但是，还有更多问题等待陈拾逐一清除。

当然最重要的那个，仍然是刺猬能否成为助力。

“叶奉青……”他低低道：“你愿意帮助曙光城吗？”

叶奉青恨恨不平，沉默片刻才答：“虽然名字和长相让我看起来像是这片土地上的人，但我生长在派克赛斯，没有经历过你作为‘人类最后微光’的时刻。上一回，直到我和朋友们葬身于怪物之口，也没见过你，更没见过他。”

“他”指代的是哈德利。

陈拾只听了这些，就已经明白过来。

“所以，当洛克希找上你帮忙的时候，你确实帮他做了很多事，包括但不限于那次斩首行动。那一天，在洛克希办公室，你也是真的想杀掉特别行动队和我？”

叶奉青没承认，也没否认。

陈拾继续道：“当哈德利出现，试图保护我的时候，你才意识到，我不是你的敌人。那一刻你明明占了上风，却突然离开……就是这个缘由？”

叶奉青还是没有回答，但不否认便已经是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