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知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嘴,低声道,“扶我,说我晕船,吸了烟气。”说完便昏昏欲倒,眼看要倒在那摊秽物之中,万归荑赶紧伸手扶住,一边把他往后放倒,一边焦急地问,“你怎么样了,都上岸了,怎么还是晕船。”
杜松早就把烟灰抹了全脸,此时看着狼狈不堪,“船舱起火的时候吸了烟气,他本就晕船,跑得慢了,须得找大夫。”
两人声音不小,黑衣男人也听得明白,小役带上这三人,便往百户大人所在的茶棚处走去。
两人扶着张玄知,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得极慢,小役也没有法子,中间这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看着脸色煞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头发乱糟糟的,道袍还被火燎了一角。
三人行到茶棚外,老老实实在日头下面站着,好在日头不晒,否则张玄知下一刻就能晕倒。虽然看不清茶棚里坐着的那位大人物时什么模样,但是看服制官位应当不低,杜松果断出声,“这位大人,我的朋友身子不适,可否行个方便?”
百户夏令沉默不语,一旁的夏盈倒是开了腔,“你们是什么人,可有路引?”
“我们是万古山庄的人,受邀前往鹤鸣山听取道法,这位便是鹤鸣山的师兄,专程来接我们的。”万归荑立刻尖声说道,“这位大人,船上的火不是我们放的,你们抓错人了,路引给你们看就是了,阿松,拿出来。”
杜松在包袱里一阵翻找,恭敬地将路引递出去,路引下边垫了一张银票,又小心地将包袱系好,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那边夏盈查看了一番,并无不妥,正要请示百户大人,这边万归荑却像是有些吃力得一个趔趄,“喂,张师兄,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啊?”声音焦急,还带了些哭腔。
张玄知像是站不住了,一个劲儿地往后倒,眼睛不住地抖动,若不是知道他是装的,万归荑都要信了。
“大人,真的不是我们放的火,张师兄可是鹤鸣山的弟子,他要是有什么差池,张山主可不会这般轻易就算了。”万归荑仍是拔尖了嗓子,一副宠坏了的大小姐模样。
夏令无聊地掏了掏耳朵,有些不屑,“张山主,呵。小姑娘,便是张山主在这里,也不敢如你这般,与我大呼小叫。”
万归荑像是被气到了一般,就要掀起帷帽上去理论,杜松连忙拦住,“大人,尊上可是金鳞卫千户夏寒山,我家主人昔年与尊上有一饭之交,我们的确与船舱失火一事没有关联,现下这位鹤鸣山的师兄身子不适,若是查无实据,便行个方便,日后我家主人和张山主,定然会卖尊上一个人情。”
“大人,张山主这一年圣眷正浓,万古山庄与江湖各路豪杰交往甚密,也不是好相与的,不如?”夏盈躬身低语,这三人一个是姑娘,一个是个病怏怏的道士,还有一个一看就是那姑娘的侍卫,言语处事,滑不溜手,实在没有必要与他们纠缠下去。
“万庄主的酒宴,在下闻名已久。”夏令换了个称呼,表示自己以江湖人士的身份说话,而不是以金鳞卫百户的身份施压,然而言语中,还是带了一丝不可拒绝的威胁。
“我家主人自然是欢迎,大人只需留个信物,金桂飘香之时,万古山庄必然备好酒席,等待大人光临。”杜松越是客气,万归荑便越是气恼,索性扶着张玄知,别过头去不看这边。
夏令抬手轻挥,示意放行。金桂宴,他的师傅,金鳞卫千户夏寒山也去过一回,回来感概宴席之奢靡,他倒要看看,是否真如师傅说的那般,也好结交一些江湖豪杰,省的再遇到这种事情,短缺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