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边的呼号,船老大心急如焚,这帮挨千刀的金鳞卫,上位才半年,不论死多大的官,他们都敢抓,现在这些人不过是普通百姓,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可惜了他的老伙计,陪他风雨飘摇了十几年,今天晚上就要毁了。他又不能出面,只能像个王八似的躲在这船舱里,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年的心血付诸一炬。
低低的哨子声响起,夹杂在外边哄闹疾呼的嘈杂中,险些被盖了过去。
这边还在听外边动静的万归荑,忽的起身,张玄知出事了。此时杜松应当在船尾,来不及搭救,只能自己走一趟了。
她小心的拉开门,外边已经乱了套了,来来往往的都是救火的船客,她只是从一个房间到隔壁房间,装作刚刚被吵醒迷蒙无知看热闹的样子,丝毫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张玄知,怎么了?”万归荑小心的敲门。
下一瞬,门忽的打开,万归荑被拽了进去。
万归荑在门打开的时候就用手抵住了来人,此时一个扭身,将手臂反扭在他的身后。
“疼,疼,疼,是我。”
张玄知的声音。
万归荑即刻松手,眼睛适应了房间内的黑暗后,左右扫视了一眼,发现的确只有他一个人。“怎么了,为什么吹哨子?”
“外边着火了啊,杜松不是说有危险要吹哨子吗?”张玄知一脸理所应当的模样。
“哦,暂时不会烧到咱们这里。”万归荑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通,表示如今只能在自己的屋子里,等待火灭了,或者火没有灭,只能跳江了。
门倏地打开,屋内正在交谈两人都是一惊,目光盯着门口。
“大小姐?”杜松疑惑道,“人已经送走了,现下火势已经被控制了,若是贼人发现没有烧焦的尸首,这满船的人怕是都要被盘查。”
“既然如此,那就闹起来,秋风渡口也快到了,贼人的接应定然会一一盘问,到时趁乱下船。”万归荑摩挲着手指,思考着怎么才能把水搅浑。
今日是个好天,去码头干活的力工们哼着小曲儿,谈论着昨夜天气转凉,本以为今日要落雨,没想到早起时云彩也无一个,今日不会因为下雨而没有活计,有活计就意味着能多几个钱,也就能养活家里。
秋风渡口是个大渡口,扛运的力工们也多,来往的商贾有时急着要卸货搬货的,这要是碰上了急活,还能得些赏钱,急活虽不是很常见,但三五日的,总能碰上一回。
渡口的茶棚就是这些力工的歇脚处,没有活计的时候,一帮力工三五人凑一起买一壶粗茶,避避日头,茶没了添水,水没了,茶棚的田老三也不吝啬,续上就是了,也不值什么钱,只是费些功夫罢了,炉子上有空位也愿意帮着他们这些人热个炊饼,力工们拿了赏钱也愿意到茶棚里捧一捧田老三的生意,日子就是这么过的,平平淡淡。
今日却有些不同,远远的力工们就瞧见一大帮人站在茶棚外,本以为是来闹事的,大家伙还商量着去帮帮忙,至少看着别动起手,待到走进了一瞧,瞬时噤声了,力工们都散开往地上一蹲,有的怕事的直接掉头往家走,准备歇一天再来上工,钱什么时候都能赚,赚多赚少的都有盼头,但要是命没了,那就不上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