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东跑着跑着,累了,开始走路。
大脑一片空白的走路。
巢湖路,珠江路,粤汉路,黄河路,从丁颖教授前面经过,默默看一眼课室。
课室里,大熊正在鼓掌,同学们都在鼓掌。
他听出了啦啦队女生的掌声。
女生的鼓掌已形成固定节奏。
内心一阵酸楚,脚步加快。
走出后门就是长湴,走向对面天河客运站。
拐个弯进元岗路。路边元岗村里,教父们正认认真真的上课,广外男生们抑扬顿挫讲解优秀传统文化。
老八在学俄语,欧罗巴学汉语,老师双语教学。
欧罗巴一手做笔记,一手指尖上的小刀还在跳舞。
没有人留意到这个大男孩正在往家的方向徒步。
这个大男孩也没有留意到自己正处于蜕变和不蜕变之间。
如果回了家,还是小孩子。
如果掉头回校,那是成年人。
穿过京溪路拐进西州大道北,南方医院住院楼一格格窗户或黑或明。
唐诗梦云的三个病房灯火通明。一位护士小姐姐按下播放键,不时有欢声笑语传出。
唐朝爽朗的大笑甚至冲到电梯间,推了一把病患家属的后背。
一位间谍笑了笑,嘲弄山鸡多此一举。
脚步甩动,不觉得累。
妹子该下课了,晚自习结束,回宿舍冲凉睡觉。
会想自己吗?还是在找自己呢?
没有吉他歌声会不习惯吗?
今晚预习物理,复习高数,不懂的问谁?
大脑杂乱无章却只是妹子。
一条路两条路不管什么路,总之是家的方向。
走,继续走,走出人生的道路。
终于累了,靠在路边一棵大树下,坐着睡着。
妹子披头散发的跑,长长发辫不见影踪。
“肖东,肖东,你在哪里?快回来,别死啊!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你要唱歌给我听。快回来弹吉他。”
睁开眼,破晓梦醒时分。
揉揉眼睛,额头似乎滴了水。
摸摸,小鸟便便。
抽出纸巾擦赶净。
肚子饿,远处隐约有店铺。
快步走近,路边大标牌:花都。
洗手,买了六个红糖馒头,大口吃。
甜,和妹子的小红舌一样甜。
香,比不上妹子的体香。
边吃边走。
“肖东,别死,别自杀,回来弹吉他。我要听你的歌,我人生中最动听的歌。快回来,不要让我一个人走,不要让我孤独活在这个世界上。”
唉,傻妹子,我怎么舍得死嘛?你在,世界就精彩,为什么要死呢?回家看看爸妈就回来。
回到家要一个星期,肯定想死我。肯定流了无数晶莹。
双目红肿可不好看。
眼泪流多了会不会失明呢?
走着走着,掉了个方向。
又买了六个馒头一瓶水。
学校好安静啊。
偶见一对情侣在石凳上依偎,互相梳理彼此羽毛。
黑乎乎的宿舍大楼睡得正香。
爬上水管,推开宿舍门。
此起彼伏的鼾声网住熟悉的时光漏下满地思念。
拿起吉他走出门,轻轻关好。
妹子圆溜溜的大眼睛挂在蚊帐上怎么也回不到梦里。
吉他的旋律响起,在脑际在耳边。
是张学友的吻别。
前尘往事成云烟
消散在彼此眼前
就连说过了再见
也看不见你有些哀怨
给我的一切
你不过是在敷衍
你笑得越无邪
我就会爱你爱得更狂野
总在刹那间有一些了解
说过的话不可能会实现
就在一转眼发现你的脸
已经陌生不会再像从前
我的世界开始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