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王小冬的爸爸吗？”终于那个中年女教师走了过来，她向我笑着，眼里满是初次相遇的惊喜。

我点头。于是女教师继续笑着问我：“小冬爸爸，第一次见到您，没想到咱们小冬的爸爸，这么高大英俊。”

我礼貌地浅笑着，我猜她是小冬的语文老师，于是我说：“小冬个子不高，没想到他还能有首长的待遇，就像现在，我坐在这么好的位置，聆听各位的报告。”

女教师明显被我的话惊到了，她笑了一半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眉眼间的愉快拧成了一股愁云，她挤出一抹尬笑，她说：“小冬爸爸，如果早认识您，我就早和您联系了。我是小冬的班主任，也是他们班的语文老师，我姓蒋。之前，我一直都是和小冬妈妈联系的，你们家我也了解，知道孩子妈妈长年卧床在家，听说爸爸经常喝酒在外，我们做老师的，只能叹息。不过，今日见您，倒不像传说中的那个样子。是我不会识人呢？还是传说压根就是个传说？”

说到此，蒋老师看着我的眼睛，忽地有了光。我嘴角微扬，心中暗咐，我当然明白，是个人都愿意同高于自己的人打交道，特别是一个中年女人。

我说：“不愧是小冬的语文老师，我的年纪和阅历的确和老师您，不相上下，所以您既然尊称我您，就知道您是一个会识人的老师。”

蒋老师终于笑盈盈地点着头，娓娓道来关于小冬的事：“早知道王小冬有您这样的爸爸，就让他坐第一排。不过，他也不是没坐过第一排，但是他不认真，他上课抓耳挠腮，两只手永远不能好好放在课桌上，两只耳朵永远像掉了一只，坐在第一排也无济于事。老师提醒他几遍之后，他不但没有改变，还变本加厉。除了让他坐最后一排，不影响其他同学，我们做老师的，也没有其他好办法。”

老师的诉说，听起来更像是连绵不断的抱怨，是对一个叫小冬男孩的抱怨。我看向这个不大的课堂之中，挤着的五十来只课桌椅，想象着一个个如小冬一般年纪的小孩子，一排一排规坐在，一个一个给他们划分好的小格子里，一横一竖规矩着他们，待到十几年之后，脱了模具，成了一件一件、端端正正、规规矩矩的，下线的产品。而坐在最后一排的小冬，则是这条产线上，早早摘出来的次品。

于是我说：“老师确实辛苦，世上最难养的便是男孩，非常能理解老师您的辛苦，因为我自己就是一个不听话的男孩。“

蒋老师哈哈笑弯了眼，她似乎明白了恍然道：“原来小冬像您啊！“

我浅笑着点头，我说：“小冬确实像我，小时候，长大了，都像我。“

和小冬班主任一番长谈之后，我不由得感慨我的猜测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