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您要不打个电话?我赔点钱都行!”
“哪能让您赔钱呢?再说了,您当初都说了,古往今来能流传下来的,商富巨贾,名臣将相,才子佳人,哪一桩跟钱有关啊!”
“我......”叶慈此刻的悔恨建立于当初的骄傲,他一个文人反倒被一个“无赖”说的哑口无言,他看得出来高百万是铁了心,便再也没有多纠缠离开了。
叶慈走后,藏在暗中的范进先看着这一幕幕笑了,高百万很不理解范进先的做法。
“范总,明明这个新上任的铁娘子不给面子,你怎么还笑的出来?”
“越是让他们慌,我们才越有机会。”
“您不会真打算这么拖着吧?”
“按照中国围棋的棋法,如果只看眼前的三瓜俩枣,最后一定会满盘皆输。”
“您的意思是这只是其中的一步棋?”
“明天你去见他,把房子转移掉,但是切记,不要回到我们名下。”
“这……这是为什么?一千多万的房子呢,就这么不要了?”
“好戏还在后边,不着急!”
“可看这场戏的戏票,也未免太贵了!”
“能比命还贵吗?如果被查出来,是你过户给的叶慈,你觉得自己脱了了干系吗?”
高百万知道自己是范进先手里的一枚棋子,但没想到自己又随时可能成为背锅的弃子。这笔交易所有的流水都在自己账户,如果东窗事发,要命的不止是叶慈一家,甚至自己都有可能入狱。
高百万回想这几天挡着叶慈完全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如果放在以前蹲监狱他根本不怕,但现在,他怕了,他有钱了,过惯了奢靡的生活,怎么可能就此丢弃一切,而范进先没接触过任何一笔钱,就算出事了,他依旧逍遥自在。
此刻高百万再回想他的人生格言“舞刀弄枪不是真本事,真正的本事赚钱流的血,都是看不见的。”高百万这才懂得了这句话的真谛,但他不懂,这仅仅才是个开始。
“快去做吧,国家监察部门在这方面动手很快,也别让那老爷子想不开了!”
范进先走了,高百万明白了范进先的用意,他先是将电话打给了叶慈,然而这次已经轮到叶慈不接了。范进先不知道叶慈已经站在了那座房子的楼顶上,他缓缓的走向天台边,不只是哭不知是笑,人生自生下来的每个瞬间开始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呱呱坠地的那一刻,父亲是北城历史学系大学教授,母亲是相夫教子的大家闺秀。他的一生并未经历过什么坎坷,仿佛一切都很顺。考大学,毕业,分配,结婚,将近六十年的日子里,他过着自己喜欢并且充实的生活。可现在因为名利,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他那残老的躯体除了不能见远在他乡读书的儿子外,似乎已经没了任何遗憾。
当他站在天台边上,看着行人过往,乌云流动,仿佛自己只是历史长河中最不起眼的一粟,甚至连自己的死给世界做一丁点注脚的机会都没有,但这是大多数,自己终究也只是大多数的一类,只希望不要因自己的无知伤害到爱人就好。
“叶老,这房子马上就退!”
高百万的一声惊呼把叶老从死亡线拉了回来,叶老看着追上来满头大汗的高百万,似乎已不敢再相信他的任何言辞。
“走吧!我有我的命!我唾弃我自己!”
“叶老!房子真退!画也退!您要真这么死了,您爱人可真就说不清了!”
爱人!多么让叶慈惭愧的话语,可是就是这爱,让叶慈失去了纵身一跃的勇气。
“我找人接手!保证你一家安然无恙!”
回过神来的老爷再看阳光,再看这尘世,仿佛一切渐渐开始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