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余骑血戎装束的武士。高擎“戎兴镖局”骇人旗号。
护佑着一少年。一娇虎。一路风尘数月。终于进入地府城邦境内。
栖身万里峡谷。独门独户一派。难怪人家地府城邦,不仅谁也不尿,且愈发透出一股插手天下,分庭抗礼的劲头儿。
“河床悬天。河床作怪。故道改流。峡谷壁立……当真的么?还是信口胡诌,蒙哄爹爹,只图自个儿好脱身呢!”
望着高耸入云的左岸,瞄着毗邻浪巫草原的右岸。连山兀自嘟囔着,盘算着。满心疑窦。踟蹰不止。
连山。马踏青石。看似溜溜达达。实则心神紊乱。交感嘈杂。
拥挤。时髦。脂粉。汗臭。眩晕……真真儿的。活活现世里的第一声色犬马场。
连山。怯生生地瞅了一眼阿虎。阿虎。却连连嗷呜低吼。张开毛茸茸的爪子直炸呼。真想将连山当街扑倒,出口恶气。
“来呀!再来杀我呀!地府城邦。可你魂域老家呦!……哦对!该是‘你俩’老家。谁叫你护着墨蚺?谁叫你杀我来着!认魔作父啊你?……小山子!休想再骗我堕魂域啦。哼!”
阿虎。自踏进地府城邦第一步起。后槽牙咬得咯嘣作响。地府城邦这破地儿。熟得不能再熟。可也恨得不能再恨。
谁想的到。自己竟做了小山子的刀下鬼。
更想不到。打小害她的飞裳娘娘救了她。
“诶呀!阿虎。跪也跪啦。磕也磕拉。还要我咋样啊!……再说啦。魂域又不是现世。还有啊。可是我娘救的你呀!不也算我救的你嘛!……好啦。阿虎。只当我失心疯啦!”
连山。也自踏入地府城邦第一步起。心里噗噗通通直发毛。熟得不能再熟。可也怕得不能再怕。
没了水国。没了墨蚺。谁敢说这现世,不如魂域凶险。
有了石忠。有了镖局。谁敢说这时光,就比东宫好玩。
连山。偷摸着撇开石忠和马队。径自翻身下马。讪讪地,欠欠儿地。搂住阿虎毛茸茸的大脑袋。一个劲儿亲亲贴贴。
“小山子。今儿得说清!只为墨蚺。竟敢杀我?说!为啥?……河神墨蚺。他干嘛独独祸祸你魂域呢?是他死皮赖脸不走呀?还是你欲念强强留他不走的呀?……说啊你!”
阿虎。一早就怀疑上了。连山自堕魂域的瘾头。决不只为寻思飞裳。况!哪有飞裳的影子呀。回回招惹墨蚺。回回拼死拼活!……若非小山子欲念咄咄。她哪来这份苦差事呀。
“可我打小就这样啊!魂域。水国。地府城邦。我可哪也没去过!……墨蚺。他也打小就陪我来着!你知道的呀!……即使。许鸣害他瞎了一只眼睛。不也撵不走他嘛!”
连山。又何尝不怕墨蚺呢。却也说不清自己哪来的这股邪瘾。愈发怕他。偏就愈发迷他。愈爱惹他。愈爱逗他。
总之。谜团未竟之前,谁也甭想杀掉墨蚺……阿虎。也不行!
“好哇!小山子。墨蚺。许鸣。合着你们爷仨一伙儿的呗!就耍我一个冤大头呗!……你比许鸣还要坏。许鸣好歹救我。你却背后杀我!……你!你竟骗我十四年!小山子!”
阿虎。终于咂摸出滋味儿似的。浑身陡然一激灵。炸起的颈子像道峻峭的山岭。赫得马队打着啾啾,直往人堆里扎。
“闪开!……闪开!……闪开啊!”喧嚷闹市里。霹雳一声呼号。
一骑油亮乌骓战马。一袭锦衣追风少年。踏破长街,直冲“戎兴镖局”马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