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黑沉沉的雨幕里,缓缓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打着一把油纸伞,眼神灼灼地看着趴倒的陆秋,嘴里念念有词。
他俯下身打量着陆秋的五官,掰开他紧握的拳头,细细观察陆秋手掌上的脉络。
“咦?怎么被转接了一声霉运?罢了罢了,这倒不妨事。”
“是了,是了!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人,没泻过元精,还有些修行根骨,先天纯元体…是你了,就是你了!”
“好极了,好极了!”老者一把扔开油纸伞,张开双臂,迎接着打落的雨水,放肆大笑,“十五年,整整十五年!终于是有希望了!厉飞虎,等着吧,我要把你们厉家满门挫骨扬灰!”
“奶奶的,死老头,发什么疯!”一个男人提着裤子踩在门槛上骂街,他刚想出门放个水,一到门口就看到一个老疯子在雨幕里手舞足蹈。听闻他叫骂,又有几个男人一并冲了出来,刚刚那个抢了陆秋吃食那个男人也在其中。
“咋了牛二,见鬼了?”大伙纷纷问道。
“阿贵哥,有个老疯子在外面发癫。”那牛二指着老头说道。
为首那个壮年眯起眼睛盯着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番,厉声喝道:“你这老头,这么大的雨,打哪来的。”
门口众人只见老者咧开嘴笑了一下,露出了满口森森白牙,和蔼道:“老头子我是过路的,只为了找个避雨的地方。打搅了诸位,真是抱歉,请容小老儿拿些银两给诸位赔罪。”
几个男人来不及细想,以为真是有什么好处,纷纷三两步上前,满心欢喜的站在屋檐下,头颈伸得长长的,等着这老头掏银子。
唯有领头那个阿贵似乎察觉到些不对,悄悄往后退了一步。直觉告诉他,这老头有些不对劲,他好像在哪见过这人。
老者在怀里摸索了两下,慢慢走向几人。
距离几人还有三两丈远的时候,老者忽的微微弯腰,然后轻轻跃起,身姿飘然,如燕子一般轻盈。
唰!一道白色的弧光闪过,几个汉子的头颅齐刷刷的飞上半空,猩红的血喷涌而出,直直冲到了屋檐顶上。随着几声沉重的闷响,几颗头颅砸落在地上,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几具身体晃了几晃后,也才跟着倒下。
后面的阿贵脸色煞白,他被身前几人的血溅了满脸,在原地呆若木鸡,双腿颤抖,几乎站立不稳,亏得靠着门框才没摔倒在地。某些腥臊的浊物顺着他下半身缓缓流下,打湿了裤管和草鞋。
眼前的老者依旧是一副和蔼笑容,只是手中多了一柄白森森的滴血长剑。
阿贵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见过这老头了,那是在镇子的通缉令的图画上,贴在最前面的就是这个老头,足足悬赏了一千两,黄金!
阿贵当时还意淫了一把,这么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头能值这么多钱,要是给自己撞见多好。
“老…老…老神仙,我….”阿贵结结巴巴的按着自己的腿跪在地上求饶,老者却没有搭理他,倒持着长剑从他身边径直走了过去。
“还好,还好。”阿贵松了一口气,老神仙大人有大量,不和自己…
又一道白色弧光闪过,一颗睁大着双眼的头颅滚落在地上。
接着,破庙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血光四溅,俨然一副惨绝人寰的地狱景象。直到半柱香后,雨势渐小,老者一步一个猩红脚印地走出庙门,舒展了下筋骨,又借着屋檐滴落的雨水洗了洗沾满鲜血的双手。
“老咯,老咯。”他叹了口气,挥了挥袖子,一团拳头大的火种被投向破庙。
他重新走回雨幕,扛起了依旧昏迷不醒的陆秋,向着破庙后的树林走去,只留下那柄油纸伞和身后的熊熊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