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更声一过,沉寂了一夜的广陵城开始燃起点点灯火,夜色像个迟暮的老人一般做着最后的挣扎。今日的街道确实要比平常“醒”的早一些,此刻便已有了琐碎的人声。
寒食已至,未来三日里家家户户将不再有炊烟飘起,人们开始祭祀、郊游、蹴鞠、荡秋千,用这个时代特有的方式来纪念这个节日。
萧逸房中的灯火亮了一整夜,透过窗纸隐约可见他在屋中来回忙碌的身影,一会写写画画,一会却又像是在举着杯子喝酒。
许久之后房门打开浓郁的酒香扑门而出,一身短衫的萧逸出现在了后院中,先是揉了揉发红的双眼,才朝着厨房走去。
自从前几日花姐当众宣布百花阁一切事宜由萧逸做主之后,众位姑娘便理所当然的喊起了萧妈妈。历史上第一个男鸨母也由此而生,既然当了掌柜的,自然也是有着许多便宜之处,起码可以心安理得为自己开小灶了。
不过总是会有些人不请自来,分走萧逸成功的果实。若是青儿倒也无妨,小丫头最近懂得讨好萧逸了,一顿早餐起码也能换回一次舒适的按摩。可若是阿照便没有那么客气了,每次进来话也不多说两句,吃完后只会吝啬地丢下两个字———走了。
今日是寒食节不能生火做饭,萧逸只得将前日做好的吃食拿了出来。刚放在桌上,伙房那扇松垮的木门便被人极其暴力的推开了,无需多看只凭着这等霸气侧漏的动静也能知晓来人是谁。
“这门早晚要被你拆了。”萧逸将已经准备好的一份早餐推了过去。
“真把自己当鸨母了?”阿照平静的望了萧逸一眼,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裴大人要见你。”
从广陵府衙出来也有些时日了,想来裴卓那个老家伙等的也有些着急了。今日起花魁大比就算开始了,到时也只有见过李诗念才能够确定究竟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不过就算是萧逸显然也并没有交人的打算。
“怎么,这么快就等不及了?”萧逸皱着眉头,语气颇为不善:“有本事让他就自己找去”
阿照平静的望着萧逸,难得一见竟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是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问道:“你真打算和裴恒斗到底了?”
那天的事情她也是回来后才听说的,对于这位刺史公子的行事风格,阿照自然也极为不喜,可又无可奈何。
萧逸推开了伙房的窗户,隐约间已经可以看见东边露出的鱼肚白,在窗前呆立了一会,萧逸突然背身问道:“你要是想做说客就免了,我知道你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所以到时大家各司其职吧。”
萧逸话刚说完,背后响起了一阵碗碟碰撞的“乒乓”声,再回头看时已经不见了阿照的身影,桌上的早餐也只吃了一半。
这下子算是彻底把这个女人惹生气了,不过也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她不那么纠结了。这几日间阿照的脸上就是带着几分淡淡的愁容,萧逸自然是明白缘由的。
摇了摇头,萧逸准备收拾掉桌上的碗碟,背后的窗口却突然传来冰冷的怒喝:“萧逸,你就是个混蛋。”
看着远去的靓丽身影,萧逸的眼中闪过一抹忧伤的情绪。他知道今天的话也许会让他失去一个朋友,但至少不会让阿照难做了。
他与裴家父子之间早晚会有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