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城。
黎江蛮人之首,叱赫丹的弟弟叱赫莫若带着亲信坐在南宫瑾言摆下的宴席间。
“哈哈哈哈!你可真称得上一句青年才子啊!”
南宫瑾言手执杯盏,泽兰戒在烛火的掩映下熠熠烁烁,闻言,他眉眼微敛,声音温和:“王子想说的,是青年才俊吧。”
叱赫莫若挠了挠被刀伤造得秃掉的后脑勺,笑道:“哈哈哈,就是这个意思!天启话里附庸风雅的话真是多得数不来,但是有一句话在我的头脑中记得很清楚。”
南宫瑾言晃了晃杯中清酒,勾唇一笑:“什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叱赫莫若举杯一饮而下,眼睛却好像钉在了南宫瑾言的脸上。
南宫瑾言抬眸,眸中还是惯常的一片清静,烛火的辉映下,较从前还多了几分微不可察的冷淡。
那叱赫莫若大抵是饮酒上头,大步跨过桌几,大大咧咧地朝着南宫瑾言的方向走去,一旁的亲信伸手去拦,却被他一把甩开。
他毫不避讳地揽过南宫瑾言,说道:“南宫公子,我的哥哥,叱赫丹的王族,樊翚国的王上,曾经承诺给你一半的天启国土。”
他浓密的胡须擦过南宫瑾言的脸颊,手在南宫瑾言肩上抚过,他面向无动于衷的南宫瑾言,看着那他从来没见过的绝色侧颜,大放厥词:“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是包含了私心的?我的王兄从来不会做赔本的买卖的,你想要从我们手中要下一半的天启国土,知不知道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南宫瑾言对于他的无礼好似无知无觉,仍旧笑得温润,连前些日子的阴沉都一扫而空了。他侧眸,对上叱赫莫若那双硕大无比的眼睛,问道:“什么?”
叱赫莫若对上南宫瑾言视线的那一刹有一瞬地出神,他感觉他见到了天人。叱赫莫若本能地凑近南宫瑾言,几乎要亲上南宫瑾言,南宫瑾言从容不迫地起身,叱赫莫若反应不及,险些撞到他的腿上。
叱赫莫若也起身,伸手搭在南宫瑾言的双肩上,沉声说道:“他要你做他的王后,你知道的,我那狡猾的哥哥在打什么算盘。”
南宫瑾言的眸光一分一寸变得冷淡,他伸出那只戴着泽兰戒的手,捏住叱赫莫若的手腕,哂道:“所以呢?叱赫莫若,你想说什么?”
叱赫莫若的左手抚上南宫瑾言的抓住他手腕的手,恍惚间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惊了一下,他没有在意,沉声说道:“做我的妻子,你将不会像个可怜虫一样被他欺骗。”
侍立在一旁的林元手中已经掐好了剑诀,如若叱赫莫若想要做什么,凭借单纯的武功,即使他没法使用法力,泯灵的第一剑也能取下这个叱赫莫若的人头!
南宫瑾言忽而笑了,叱赫莫若被他这天仙一般的笑容晃了眼,下一秒就要扑将上去,然而这个念头刚刚腾升而起,还未完全实施开来,咽喉蓦地被人狠狠扼住。
那力道一分一分地加重,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感受得清晰无比,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并不魁梧的天启男人竟然有这般强悍的力量、迅敏的速度!
亲信瞬间持刀扑了过来。
叱赫莫若挣脱不开,直接伸手去掐南宫瑾言。
泯灵出窍,林元一人将那些亲信挡下。南宫瑾言几脚拦住叱赫莫若的腿上功夫,在叱赫莫若即将伸手的一刹那,猛然发力,扼着叱赫莫若的脖子将叱赫莫若朝着墙面上撞去!
樊翚士兵与南宫瑾言常带在身边的泽兰门人厮杀开来。
风衍和谢晋安杀进室内,正巧看到南宫瑾言一脚踹开偷袭的蛮人,与抵死挣扎的叱赫莫若拉开距离。
照雪出窍,叱赫莫若堪堪躲过,伸手拿起他的弯刀。然而就在他握住弯刀的那一刹,几枚飞镖骤然刺入膝盖——叱赫莫若当即朝着南宫瑾言挥出弯刀,南宫瑾言轻功闪开,期间躲开几个蛮人的攻击。
叱赫莫若艰难地跪在地上,想要站起来,他目露凶光,凶狠道:“你知道杀了我是什么后果吗?你以为你能活下来?!我们原本就没有打算留下你的性命!”
照雪剑影如虹,璨光飞旋,将蛮人击飞出去,剑气激荡,已无旁人能近他的身。他睨着叱赫莫若,唇边浮现出一丝冷笑:“我们打个赌吧。”
照雪剑影骤然爆亮,叱赫莫若瞳孔蓦地放大——剑气如刃,将他左手斩下!
南宫瑾言瞥了眼叱赫莫若掉在地上的手,说道:“送给你王兄当作礼物,赌一赌,他会不会来救你。”
“天昭同樊翚决裂了!”
这道消息传到御书房的时候,夜涟殊正和墨如玉等人商量接下来的计划。他们已经焦头烂额,因为叱赫丹带的兵已经快到龙栖脚下了。
然而这消息就如同一道惊雷,让原本万念俱灰的几人都愕然地说不出话来。
南宫瑾言,不是要反的么?他不是还和樊翚王族大摆宴席来么?
“昨夜的鹤城宴席上,南宫瑾言的士兵和参加宴席的蛮人打了起来,南宫瑾言砍下了叱赫丹的弟弟叱赫莫若的一只手,那些蛮人乱了阵脚,被南宫瑾言带兵绞杀,余下的人四散而逃,而那只手被南宫瑾言当做礼物传给了叱赫丹!”传信之人的声音都在发着抖。
“报——叱赫丹的军队夜里遭遇突袭,具探子所言,突袭的人,是容栩士兵!”另一道消息紧接着闯入御书房。
容栩容栩……夜涟殊的指尖都在打着颤,南宫瑾言的援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