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琢磨着:“可惜了,木帮多半会私下里整,大伙儿怕是白白错过了一场大热闹。”
与看热闹的人群形成巨大反差的是,兴安木帮的十来号人。
院子里“点天灯”的吼声,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大热闹”。
因为闹不清里面的人是对着葛飞一个,还是他们所有人。
一个个的,都哆嗦了起来。
毕竟砍头的话,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把心一横眼一闭,兴许还能喊出句:“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可一想到点天灯,这种古老且残忍的刑罚……脑子里只剩下要溢出来的冰寒彻骨。
葛飞脑门上见汗,腰也下意识的有些佝偻。
可仅仅是短暂的一瞬,下一秒他便强挺直了腰杆儿。
心说:“左右是个死,怕有个吊用!不能临最后了,让人看不起!”
张墨和葛飞刚好相反,越想心里越怕。
他非常担心王广源禁不止手下的窜拢,一发狠把自己一帮人全都给弄死了。
后悔的在心里不住的叨咕:“失算了失算了,一步错,步步错啊!”
“吱吱”
绞索被齿轮带动,木帮货场沉重的原木大门缓缓开启。
随着门扇越开越大,货场空荡荡的院,子暴露在人们的视野里。
没错,门后面空无一人。
只有门房小窗口那儿,刀片儿露出了一张带着嗤笑的嫩脸。像是在看着门外的一帮子,有没有胆量进院儿。
葛飞没让刀片儿等太久,深吸了一口气,当先迈出了沉重的一步。
其他人稍微迟疑了几秒,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根本没有后退的空间。
只能互相搀扶着起身,或忐忑、或木然、或被逼无奈的纷纷迈步跟进。
院内洋灰楼楼下,王广源四平八稳的,坐在大号的太师椅上。面无表情,目光冰冷的瞅着一帮人缓缓走近。
二十多号弟兄在他身后燕翅排开,虽然没抄家伙,但肃杀一片。
柳辰站在王广源侧后,一副“师爷”的架势。脸上带着点儿笑模样,打量着兴安木帮的十来号人。
张朝阳、葛飞走在最前面,张墨落在他们身后。再往后,是九个面色忐忑的汉子。
十一个人一直走到了立着王广源三米左右,缓缓站定。
葛飞挺了挺胸脯,想说句硬气话。
但看着王广源的脸,到了嘴边儿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没办法,理亏!
张朝阳也是一样,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有心想说点什么。
却发现,事情到了如今的份儿上,根本无话可说。
眼下的场面,原本轮不到张墨这个小辈先出声。
可他等了半天,也不见两面有人开口,心里实在急的不行。
同时也暗自庆幸,葛飞那个愣头青没一上来,就捅出句“硬”话。
他心里明白,两面开口的第一句,直接决定了下面谈话的氛围和走向。
略微迟疑了一下,侧身踏出一步。
露出自己的脸后,对着王广源就要抱拳开口。
张朝阳余光中看到了张墨的动作,生怕自己这个侄子瞎出头。
赶紧抢先出声:“王二当家的,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们无话可说。认打认杀,悉听尊便。”
“王广源!”葛飞踏前一步,梗着脖子开腔儿:“咱俩的仇怨最清楚不过了。
这回的事儿,就是我想报仇,才私下里做的,跟张老二他们无关。
现在我就搁这儿呢,你要是条汉子,就别牵连旁人!”
“呵”王广源冷哼一声,刚要开口,就是一串剧烈的咳嗽。
之前他又气又急,还挣吧了一阵,这会儿虽然缓过了一些,但脆弱的肺脉还是有些支撑不住。
葛飞开始时,还以为王广源是在故作姿态。
但瞅着他咳起来就根本停不下,一张脸憋的红中透青。再看看他的坐姿,这才知道,根本就不是装的。
眼中现是一阵解恨,紧接着又是一阵黯然。
轻哼了一声再次开口:“你……咱俩的事儿…咱俩了。兴安那面弟兄们都揭不开锅了,要不然…也,也不会跑奉天来讨食儿。
你放他们一马,我死了也不记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