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几眼后,他放下了手,面目平静地专心运火。
张道九将铜镜揣入袖袍,再度恭敬行了一礼。
“你如此谦恭有礼,其中有三分敬我是前人,但七分是因有所求。但若是我执意不留,让你无所得,你又能如何?”黎祖又道。
张道九笑了笑,道:“这里,不见得只有我。”
说着,他再次取出铜镜,朝围在祭坛外的一棵枯萎参天大树照去。
铜镜金光射出,那棵参天古树乍看无异,但多看几眼后便发现,此树色泽要比其他树更沉几分,仿佛染上了一层浓墨,且越看越是妖异诡异。
“那是一尊......邪神!竟不知在何时,潜伏在了那儿。”李一惊骇。
黎二祖望见,双目含怒,捏起了拳头,指骨噼啪作响。
轰隆!
他蓦然出手,猛地向大鼎轰去一拳。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宛如惊雷,大鼎从半空中猛然坠下,携千钧之力砸落祭坛。
只听轰隆一声,大鼎重重砸在祭坛之上,祭坛的石面瞬间碎裂,尘土飞扬,一个巨大的深坑应声而现。
大鼎并未停下,又翻滚了几圈,如雷声滚滚,地面颤动不已,最后在祭坛边缘才止住。
黎二祖脸色看似平静,但任谁都能感到他平静之下隐含的怒火。
此时,张道九坐不住了,站起了身。
李一教了许墨一道法诀,低声道:“稍后见机行事,只要默念这道口诀,身上的雾衣便会脱去,即时若是见到天边有一抹墨绿,朝那方向奔去,就会坠入灵界之中。”
许墨点了点头,将法诀默记心间。
黎二祖缓缓向祭坛边缘的大鼎走去,声音不温不火:“张道九,你今见我这般模样,可有所悟?”
张道九想了想后,作揖一拜,道:“我曾阅过一卷昔人手记,记中载道:有一尊神凤煌煌大荒,睁目是双日,吐息为天火,振翅起飓风,神威浩荡无匹。但有日,祂大限临至,昔日宿敌齐聚,群起攻之,神凤奋命搏杀,但最终还是不敌,被斩于无名崖谷。神凤死后,众异兽剐其脏器生啖,切其血肉烤食,接其鲜血欢饮,尽兴离去,留下一地血骨碎羽。再过不久,便有鸟禽啄骨上残肉,尸虫解食腐肉,多年后又被灵士发现,其埋骨被挖出炼器。”
“我虽不如神凤,但也是灵士,灵士素有大药之称,若死在这无名崖谷下,下场不比神凤好到哪去。那我是该学神凤那般奋起拼杀吗?”黎二祖道。
张道九斟词酌句:“但是黎祖,您已经……”
“不要说了!”黎二祖忽然喝止。
随后,他快步走到鼎前,手伸入其中,猛地拽出黎五躯体,将火心徒手挖出。
黎二祖握着火心,凝视片刻后,手上忽然用力,将心脏捏爆,碎肉与鲜血纷飞,他脸上挂上了一支血梅,面目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我虽不比神凤,能与敌奋死搏杀,甚至不知敌在何处。但是……也非任由揉捏!”
黎二祖忽然哈哈大笑,长叹一声:“世人皆仙无涯,此时惊醒,却像渡了虚梦一场!”
“道葬!”
天上骤然风云卷动,雷光频闪,大地颤动。
黎二祖变得癫狂、狰狞大笑。
祭坛上的白面书生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朝着身后的方向飞奔逃命。
李一无比惊恐:“他要毁掉此地,快遁入灵界跑!”
许墨赶忙念诵法咒,但这一念,才发现咒语拗口无比,即便咒语不长,也没法立即施展出来。
他强定心神,嘴唇颤动,一字字念诵。
但就在他法咒要念完之际,他却被眼前忽然出现的一幕惊呆。
许墨瞪大了眼睛,甚至不由自主地停下念咒。
只见方才还癫狂得令人惊惧的白袍神仙,忽然间如皮球般泄了气,耳边狰狞的大笑也戛然而止。
天上的风云变幻偃旗息鼓,余风吹来,白袍神仙的人皮被刮上空中,飘荡摇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