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爱卿,虎儿这样做的道理吾能理解,对钟金的放任也许是当时处境下的最好选择,或者唯一选择。”
李虎对迷茫的众人说道,说之前她贴心的简略说明什么是草原。
“东蒙古诸侯的辖地是大草原,何为大草原?放眼望去地势有高低起伏,但遍地除了青的黄的牧草,就是万千沙粒了……就像海滩上的沙子,比之稍大,更多,往往多到一郡之地从南到北都是,但有强风便黄沙漫天,稍有不慎便被活埋。”
“为何草原上除了草就是沙?盖因气候严寒,雨水稀少,稻米小麦耕作难以存活,吾认为也就土豆能存。故而草原上有雨水的地方能长草,没雨水的地方就是沙漠,这样的领地就是一匹烈马,古往今来无人能够驯服。”李虎道:“但吾偏要驯服这匹烈马!”
听母亲的科普,李政顿时蹙眉:“这岂不是无用之地?阿虎轻掷我唐将士的性命鲜血,就为得此无用之地?!”
李政很生气,仿佛花虎在面前,就要用律法好好教训教训她了。
“哈哈,政儿啊,你呀……无用之地?不错不错,明国的许多明君良臣都是这样想的,比如朱高炽那个胖子。”
听着母亲面露笑意的话语,李政听出了满满揶揄的味道,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目光短浅,明国的疆域不就止步在草原,止步在自己口中的无用之地吗。
“政儿,草原不能农耕,却能与农耕互补……罢了,这些与设置通辽都护府无意。你们都给吾记住,控制草原便是控制北部边疆,要学会控制草原,而不是像明国那样缩在长城后面,缩的明军愈发垃圾。要以钟金这种蒙古诸侯为北境长城,而非以长城为长城。”
“余受教,可是母亲,草原无法耕作种出米麦,大军口粮都成问题,怎么控制草原,以蒙古诸侯为城墙?”
“抓住蒙古诸侯的软肋。”李虎说道。
李政询问:“蒙古诸侯的软肋是什么?”
“过冬的粮食柴薪是其一,从事生产的铁器是其二,日常生活的铁锅、茶叶、香辛料甚至零星棉布绸缎是其三,待交易的商品是其四,普遍的牛羊马匹牲畜,特殊的珍奇野兽金沙,这些都是蒙古诸侯乃至蒙古人的软肋。”李虎说道:“具体的需要政儿你自己去看,你也可以问问虎儿,她在草原走这一趟,肯定会有自己见解的,还有往返草原内地的商人。”
水光这时开口打断道:“陛下,陛下的意思微臣明白,我唐自身无力立足于草原,只能委托钟金这类归顺我唐的蒙古诸侯来做代理,替我唐放牧牛羊牲畜。但即便是这样,微臣依然反对陛下册钟金为通辽都护府都护的诏令,草原的复杂迫使必须保留钟金来看护,但被迫与主动不是一回事。唯名与器不可假人,钟金既得其实,我唐断断不能再许她统合东蒙众诸侯降将降兵之名了。”
范虎这时出声道:“陛下,左府言之有理,其他的事臣不提,只是陛下当年并吞关内靳氏的旧事,陛下忘了吗?”
范虎所说,是李虎当年起兵发家时的故事。靳氏曾为带甲数万步骑的大诸侯,近乎霸主级的实力,然而靳氏家主靳元一朝身死,新主靳真软弱无力,靳氏四分五裂内部自相残杀。彼时李虎便是靳氏内部一家势力,最终大鱼吃小鱼,以靳元之母认为养女,靳真养母靳氏新家主靳虎之名吞并靳氏,兵不血刃的借壳上市。吸收整合了靳氏的老本,李虎才有争霸天下的雄厚本钱,才有大唐混一域内。
范虎提这件事情,生怕李虎太轻视或者考虑其他有的没的,一点头让钟金摸着李虎过河,追悔莫及。
李虎听后脸色略沉,她没想到范虎会提及这件事,这件事的操作一直以来被她视作神之一手的高端局操作。虽说草原的环境跟大唐风马牛不相及,钟金想模仿都模仿不来,可……确实误打误撞有道理呀。契丹族是怎么起来的?大唐松漠都督府。
“通辽都护府一事暂缓,政儿去了襄平记得考察一二,找找看有没有合适人选。只要人合适,不论男女,出身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