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对，还是有一点区别的，至少她现在能看见了。

想到这里，心菩算是找到了一点说服自己活下来的理由了，她将遮在眼睛上的手拿下来，借着帘帐内一点昏暗的光线，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的手。

她现在一个人正躺在临时搭建的帘帐内。

其实原本他们是有寺院的，心菩的前几年也一直是在寺院长大的，只是后来战火纷飞，加上一些意外，方丈不得不带着一众弟子离开寺院，成为了流民中的一员。

流民集聚，很快就形成了一座规模不小的流民城，又因为地带敏感，所以基本就是两边都会来，但两边都不管。

这些流民，有蛮族的人，也有中原的人，甚至还有混血，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或许究竟哪一方是正义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是否能在两方的争斗中，活下去。

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响起，将心菩从神游中唤回神来。

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胡语交谈的声音也逐渐清晰。

“心菩如何？”雄浑而又苍老的声音，是方丈。

另一个声音略显青涩，带着变声期的沙哑：“一个时辰前才喂过药，看起来好些了，身上也没有之前那般滚烫了。”

说话声音顿了片刻，像是鼓足了勇气，最后还是开了口

“师尊当真要将师妹送走，她还是个孩子，她一个人，要如何活下去？”

脚步声在帘帐前停下，说话声也停了下来，良久，那个苍老的声音才才再次发出。

“留在这里，我们也保不住她。”

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光亮随着帘帐被掀开的角落，射了进来。

高大但又干瘪的僧人，鼻梁高挺，眉眼深邃，皮肤偏黄，是典型的异域相貌，手中握着一串持珠，一袭褐色的僧衣，几乎要与身后的暮色融为一体。

他已经很老了。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小沙弥，身上的僧袍打着补丁，身材细瘦，头顶青皮裸露，略显稚嫩，正是景殊。

心菩坐在凌乱的被间，静静的看着他们。

“师尊……”

方才他们的话，她听得分明，不过她却意外的很平静，对这个结果，虽然说有些意外，却也不是毫无准备，只是突然听见，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方丈一双褐色眸子中，平静无波，似悲似喜，听见她唤他，只是微微颔首，随后在她身侧坐下，接过她的手腕，为她把脉。

景殊跟在后面，脸上一片愁苦，几次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看得心菩也有些难受，不过畏着方丈在，心菩也不敢动作，一时间，帘帐内只有方丈持珠转动的声音。

片刻后，方丈松开了心菩的手。

“可还有不适？”

“好多了。”心菩摇摇头，回应道。

“你这几日都没怎么吃过东西，应当饿了，收拾收拾，待会让景殊带你去吃些东西吧。”方丈说。

心菩看着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对此并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