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府,平阳县。
丝丝缕缕的薄雾散去,太阳自山脊升起,阳光如瀑挤进县城。
一条长龙穿过约十米宽的护城河,三米宽的城洞,缓慢蠕动进入城内。
逐渐喧嚣的繁华声从街边传到了怀仁堂,穿过窗纸上的破洞,钻进了李渔的耳朵里,然后变得极其微弱。
“嘶!”
“痛!”
李渔抱着脑袋,俊秀的五官挤在一起,额头浮现一层细汗,穿着麻布的单薄身影蜷缩在床上,揉成了一团。
他牙关紧咬,脖颈处青筋暴起,肌肉不停抽搐,整个感觉好像脑袋裂开,里面要生生长出东西一样。
“呼呼呼……”
良久,李渔的感觉才稍好一些。
他离开湿哒哒的被子和枕头,强忍着脑袋传来的剧痛坐了起来。
他茫然环顾左右,大通铺上大家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全都靠墙放着。
一条狭窄的过道直通门外。
远远传来少年中气十足的呼喝声。
“该死,还是这里!”
“这里是怀仁堂,三等学徒的通铺房间。”
他现在仍然是怀仁堂最最底层的三等学徒。
他真希望一觉醒来回到原来那个世界。
可他知道或许永远不可能了!
爷爷李善长花费了足足二十两银子,才把他卖到了怀仁堂当学徒。
卖身契还在怀仁堂,上面写的是卖身二十年。
学艺三年,帮工十七年就可以获得自由身。
除此之外,学徒每年学艺还需缴费十两银子,帮工头五年没有工钱,五年后根据职位不同会有不同的工钱。
听上去很苛刻,也确实有点苛刻。
在这个平均年纪五六十岁,七八十岁已算高寿的世界,人生又有几个二十年?
即便只是这个机会,大家都抢着进来。
因为这是怀仁堂。
除了教人修炼的真功夫,还教人种药、采药、炼药,以及给人看病的技艺。
只需二十年就能学有所成,出去就能当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自己种植药草当药农,最不济还能给人看家护院。
怀仁堂出来的帮工根本不愁找不到一口刨食吃的活计。
好多人打破头都想要成为怀仁堂的学徒呢。
李渔因为资质只是中等,为了在一众竞争者中突出自己,愣是咬牙多花费了十两银子才促成了这笔买卖。
李善长为了让自己的小孙子摆脱世世代代当渔夫的命运。尽管家里快要揭不开锅了,还是咬牙硬凑出了十两银子。
作为渔夫每年要向官府交鱼税,鱼帮也要抽成,辛辛苦苦劳作一年,也就囫囵混个温饱,运气不好害场大病还得卖儿卖女借钱度日,李渔都不知道李善长那来的二十两银子。
李渔也曾扬天长叹。
“来早了啊!为什么不等到金手指觉醒之后再来?”
他穿越那会儿,已是李善才把他卖到怀仁堂之后了。穿越十多天愣是没有觉醒金手指,没有丝毫逆天改命的迹象,着实太让人煎熬了。
想到自己可能三十七八才能自由的挣钱,四十好几才能自由的娶到媳妇,他原本就头疼的脑袋愈发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