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无论是艾达·王还是克莱尔都无法看清眼前的事物,她们只能听到一道接一道碰撞声,感受劲风刮过脸庞的反馈。
实验室的观察窗玻璃猛地炸开,紧接着出现的是安妮特的尖叫声,很快又有一道沉闷的打击声响起。
震耳欲聋的枪声接踵而至,黑暗中闪过明亮的枪焰,只不过这一切也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一道撞击声很快打断了枪声。
片刻之后,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迅速远去,黑暗中再无声音响起。
强忍着剧痛,克莱尔艰难的爬起来,摸黑找到手电筒照亮了周围。
“啊!”
克莱尔被眼前的东西吓得发出尖叫,她看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孔。
那是正义的脸,它就站在克莱尔的面前。那张没有皮肤、裸露出面部肌肉筋膜和一颗眼球的脸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且它现在的脑袋还受到了重创,至少失去了五分之一的面积。
惨叫过后的克莱尔镇定下来闻道:
“你中枪了?”
正义点了点头,重新把掉在地上的遮水布披回身上,遮住了残缺的颅骨。
刚才的战斗中,威斯克盲射开火直接削掉了它的小半块脑袋,但这种伤口还不足以致命。
几秒钟后,安妮特重新启动紧急电力系统,灯光再次回到了这里。
“怎么办?”克莱尔扶着肋骨,看着眼前空荡荡的试验台。
她记得上面原本放着威廉的尸体。
安妮特坐在椅子上,疲惫的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里昂——这个可怜的大男孩从一开始就没搞明白状况,他全程处在状况外,刚恢复的身体压根不足以支撑他折腾。
刷刷刷的写字声,三人侧头看去,发现是正义在写字。
稍后,它举起硬纸板,上面写着:
“敌人走了。”
“疫苗在这。”
安妮特和克莱尔对视了一眼,随即看到正义把两支药剂和几袋资料掏出来。
安妮特没有去看药剂,而是先翻了一会资料,确定了里面全都是两种疫苗的开发资料,并且非常详细。
她看了一会,接着叹了口气,“可惜了,我们现在没时间再去根据这些资料改进血清了。”
现在距离褚静生所说的时限只剩下半天时间了,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读完资料,改进血清,然后在逃出浣熊市。
事实上,就连研制出手里的血清,安妮特都是取巧的方式完成——她直接提炼了威廉尸体脊柱中残留的干细胞作原料,只在几个小时内就完成了几支血清。
安妮特本打算用这些血清来救雪莉,可惜现在是没这个机会了。
想到这里,安妮特颓然的放下资料。
正义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异样,或者说它很难理解人类复杂的情感逻辑。
它继续写道:
“带着东西离开这里。”
克莱尔刚想点头,身旁的安妮特却先一步说话了:
“你们先走吧,研究所底层的列车现在就可以用,你们只需要激活下层的电力系统就好。对了,我得把权限卡给你们。”
克莱尔和里昂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彼此,克莱尔是知道安妮特的女儿掳走一事。
“那你呢?”她试探性的问道。
安妮特愣了一下,旋即强笑道:
“我亏欠她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那我们——”
克莱尔嘴硬到一半停住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被打断的肋骨实在太痛了。
威斯克那一下至少撞断了她两根肋骨,虽然没到完全不能行动的程度,但疼却是钻心的疼。
安妮特叹了口气,“你不用劝我了,你们还年轻,没必要跟我一起去。带着这些东西走吧,它们比我更加重要,这些东西可以救下更多人。”
克莱尔陷入了沉默。
平心而论,她倒是不把这点伤放在心上,小时候跟克里斯打闹受的伤不比现在更差,不然她也不会养出这样的性格。
克莱尔真正思考的是安妮特后面那句话,她必须把东西带出去,不然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里昂也明白了什么,他没有出声打扰克莱尔的思考。
三人都不说话,披着斗篷的正义却动了起来,它先是顿了顿,接着又转身沿着来时的路线跑了出去。
克莱尔和里昂都愣了一下,可安妮特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抓起桌上的枪也追了上去。
……
同样是在半个小时以前,褚静生抵达了门德斯河码头。
门德斯河是从浣熊市河坝延伸下来的河流,在浣熊市东北方与其他河流形成了复杂的水网系统,成为整座城市的水源供应之一。
也正是因为如此,水网及其周边地区的生态系统相当庞大,各种鱼类、水鸟的数量繁多。
每到水鸟繁殖的季节,总能在这里看到大量的珍奇鸟类,这里也是许多鸟类爱好者与动物学家经常会来的观察点。
可惜的是,现在这里一片死寂,平时出没于此的各种鸟类全都消失了,就连林地中的昆虫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不,也有可能是全死完……从远处的湿地中收回视线,已经明白什么的褚静生将目光投向湖水。
夜色下的湖面波光粼粼,没有丝毫的波澜,也没有任何的怪异之处,但随着褚静生将触手状的战术构型深入水底,他才发现湖中居然连条鱼都看不见。
褚静生将感官神经接驳在战术构型上,利用触手状的战术构型观察着水下。
从表面上来看,这个淡水湖除了没有活物以外,其他都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