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药物的作用,所以他一直昏昏欲睡的。并没有太多思考,因为已经到了这里,这意味着他被放弃了,似乎多做什么都显得无能为力。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到到了黄昏,在这里时间变得模糊,他好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习惯性的往枕头底下摸索,令人意外的,他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微信里看见了父母的留言:在医院听医生的话,要照顾好自己。
已经到了这里了,但依旧逃不开听话的诅咒,林月明无奈的笑了。
小杰已经不在墙角了,他坐在床对面的矮凳上,低头摸索着红色毛衣脱线的衣角。林月明问他:“没有人来过吗?医生护士都到哪里去了?”小杰回过头怔怔的望着他,“医生…?这里没有医生。”
林月明愣住了,他起身走出了病房。走廊非常安静,这并不像他印象中的医院,被带来检查的时候医院是嘈杂的,人来人往。也许门诊和住院部在不同的地方,他想。回过头来看见自己的房号写着227,门口正对着一条深不见底的楼道。红色的夕阳渗透进来,有种安静又难以言喻的诡异。
走廊上其他的房门紧闭着,也许会有护士站之类的地方,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往前走去。终于在走廊的尽头他看见了护士站。这里只有一个护士。是个面无表情的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看着林月明走来,她露出来一丝麻木的微笑,但眼神透着冷漠和疏离。她开口对林月明说:“欢迎来到这个世界与另一个世界的交汇点,林月明。在这里,你将找到最真实的自己。”声音低沉而诡异,仿佛从深渊中传来,让林月明不禁打了个寒颤。“呃,我想问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需要在这里呆多长时间?”护士微微一笑,回答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林月明?或许是因为你内心深处渴望寻找答案,或许是因为命运的安排。在这里,你将有机会探索自己的心灵深处,发现那些被遗忘的、被压抑的真相。”她的声音平缓而低沉,这让林月明更加困惑和不安。“至于时间,时间是个谎言。”
也许这个护士是疯子假装的,林月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护士站。鬼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他恼火的掏出手机,愤怒的打电话给父母,但是没有信号。没有什么是比这更绝望的了,就像是他曾经做过的某个噩梦,无论如何都走不出的门,无论如何也拨不出手机号码。
他急匆匆的走回了房间,小杰还在凳子上坐着,微笑着看着他。“这里没有别人了吗?”林月明问道,小杰说:“有的,这有很多人。我们去找找看?”林月明点点头,现在他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莫名其妙被送到这里,连个正常人都没见到,周围的一切都如此诡异。
从昏暗的楼梯间下到一楼,安全出口的标识闪着幽微的绿光。加上身边这位怪异的同伴,林月明不禁感到浑身发毛。从二楼走到一楼似乎花费的时间比想象的长,林月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为什么你毛衣都这样了还穿?”他想不出更好的问题了。小杰回头呲牙笑到:“这是奶奶给我做的,我一直穿着。”真是个奇怪的人,林月明心想。
走出了楼梯间,一楼的走廊灯光昏暗,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低语声。林月明松了一口气,至少这鬼地方还是有其他人的。小杰比他稍矮一个头,但是林月明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后。这并非胆小,而是出于谨慎。突然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身影在一楼的拐角处快速闪过,从大厅的楼梯直奔上二楼,突然出现的人影使他的心跳骤然加速。“瞧,我就说有人吧。”小杰笑道,“我没骗你。”林月明只觉得这地方哪里都不对劲,到处都怪得要命,但是一想到这是精神病院,一切又都合理起来。他们从一楼的走廊走到大厅,这里看起来倒是很正常,门口的值班室还有个保安在打瞌睡。
他们走出门,林月明才看清了这座精神病院的全貌。这座精神病院矗立在荒凉的郊外,四周被茂密的树木和藤蔓所包围,像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遗落下来的疗养院,墙壁上的砖石似乎被岁月侵蚀,布满了斑驳的痕迹。整个医院呈现出一种灰暗的色调,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阴霾所笼罩,偶有几扇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只有三层楼的建筑透出说不出的压迫感。外面是一个荒废的花园,能隐约看见过人为打理的痕迹,但是现在布满了荒芜的灌木和碎石。再往前望去能看见黑暗中若影若现的铁门和石砖铸就的高耸的外墙,上面能看见铁刺,看起来是为了防止病人逃跑用的。这和做检查时那个人来人往的门诊部看起来不像同一个世界,林月明慌了,有种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恐慌感笼罩了全身。他慌忙拿起手机试图弄清楚自己的位置,但是微弱的信号并不能看到具体的地名,只能知道他还在这个他一直居住的城市中。“这到底是在哪里?”林月明绝望的问身边的小杰,这是他在这唯一遇到的和他稍微能沟通的活人了。小杰看向他,眼里没有什么波动:“我们在这里疗养,这里就像家一样,每个人都充满了爱。”
得跑,这是林月明脑海里唯一冒出的念头。得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