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菊笑了笑:“娘子有这份心气极好,可现在只能默在心里。走吧,太后的吩咐是不能违抗的,你先去绣房捋捋丝线如何?”
周祈书莞尔笑道:“多谢姐姐照顾,我懂得的,必不使姐姐为难。”
她在转身走出殿门的时候,脸上笑意未减,却在暗中咬了咬牙。
太后忘了,今天的日子很特殊,不但是荣庆公主幼时学会叫娘的日子,也正好是她哥哥的忌日!也许她不是忘了,而是她根本就不曾留意过,在她的心里只有自家人是高高在上,别人都如同草芥!她哥哥的命又岂是性命呢?
周祈书在太后身边枯燥而无奈的日子开始了,幸好有素菊暗中照应,倒并未吃苦。她很快就发现太后喜欢听人讲故事,毕竟太后在这深宫之中,也是一天天闲看梧桐、寂寞深锁。
她便极偶然地在太后跟前随口说了两个历史小传,太后果然很感兴趣,身边的宫人识字不多,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几个乡野传闻,远不如这女孩子说的又高雅又有趣。
从那天起,周祈书便时常被太后叫来陪着聊天。周家文风开化,她自幼跟随父兄博览群书,除了正统的四书五经,连那些诗词史书、笔谈札记、志怪小说也看了不少,在太后跟前自然是信手拈来。
太后兴致浓厚,越来越离不开她,不但免了她的杂役,就连用膳、散步、梳妆也叫她陪着了,后来又格外开恩,同意把挽翠叫进来和她作伴。
只有一点,每到下午申时,太后必定叫她回避半个时辰,不许到内堂来。她当然知道,那是皇上为了以示孝道,每日里例行向太后问安的时刻。
挽翠本是个手脚勤快、一脸朴实的乡下丫头,常被太后宫人使唤着做事,却总是笑嘻嘻的毫无怨言。慢慢地碧荷也放心把行走六宫的差事吩咐她去做,自己乐得出了门就找个地方去偷懒。
挽翠走东串西,开始打听到了宫里许多人、许多事、各种各样有趣的消息。她去的最多的,当然是宁昭容所住的春锦殿。
从挽翠口中,周祈书知道了新人们已开始侍寝,尚雅绮毫无悬念拔得头筹,不但第一个被选中,还一连三日独占春宵,听说就连当年的张淑妃也从未有过如此殊荣,可见她恩宠之盛。
“姑娘”挽翠还是改不了在家里的称呼:“听说皇上赏赐了尚婉仪许多名贵珠宝,我真替姑娘不值。”
“个人的运数而已,有什么不值的。”周祈书正为太后绣着一副松鹤图,头也不抬,淡淡说道。
“还有尹婕妤、王美人,听说皇上也喜欢。”挽翠撇了撇嘴:“那是皇上还没有见过我家姑娘,就把鱼眼当成珍珠了。”
“你小心点,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周祈书赶紧把针线放下来,斥责了她一句:“隔墙有言,这话要是传出去,不用说别人来讨伐,首先太后就不会放过咱们,你还要不要命了?”
挽翠吐了吐舌头,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又是一日清晨,周祈书正在专心替太后抄写一本莲华经,挽翠带着一脸不可思议走了过来:“姑娘,我听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